她一把抹幹淨,慘笑道:「是呀,嫁給糟老頭子也不嫁你。」


    兩人的手還牽著,李存安咬牙切齒,就是不放。


    「喂!你們倆說誰糟老頭子呢?」李嗣行揣著暖爐,實在是忍不了了。


    第15章 該舍就要舍


    廬州的冬天既有北方的風嘯,也有南方的濕冷,府衙地牢更是陰風陣陣,地上的茅草都浸透了水汽,軟塌塌的。


    苗安被關了一個月,再有三天,就要行刑。


    九醞春倒灶,苗家父子偷走剩下的軟紙,貼在自家代賣的酒罈上,以假亂真。哪曉得東窗事發,喝死了十幾個人,知府捉住苗坤,苗坤一股腦全推到次子苗安身上。


    公堂上,死者的親人們聲淚涕下,「要不是姓苗的曾入贅陳家,咱也不能信他呀!」


    苗安醉了三天三夜,被拖到庭上時幾乎昏死過去,醒來就是在監牢。


    他娘來看過他一次,哭得像個淚人,說自己死了也要救他出來,讓他一定要等自己。


    對於這個親娘,苗安沒多少印象,大多數時間這個女人都被鎖在柴房,苗坤告訴他,他娘是個表子,被男人玩壞了就瘋了。


    不知道這個女瘋子怎麽跑出來的。


    說來可笑,他居然信一個瘋子的話,等了這麽多天。


    早該了結的。


    他嗤笑,解下腰帶。


    地牢的房梁磨出無數條印跡,牆角的長凳像是準備好的,方便囚犯自己了結。


    他爬上凳子,隨手一扔,腰帶穿過房梁,打上結,脖子掛上去,踢掉凳子。


    一切這麽簡單。


    早就不想活了,從陳宜說要嫁給京城勞什子朱公子,他就不想活了。他在這世上沒有牽掛之人,也沒人牽掛他,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脖子像要斷了一樣,原來人斷氣前,腦子也是漲的,耳朵還會嗡嗡作響。


    「安兒!」女人的尖叫聲在地牢迴響,「快來人啊!」


    苗安忽覺下墜,身體砸在地上,骨頭生疼,他不想唿吸,空氣卻爭先恐後往肺裏送。


    「安兒,娘說了會來救你,你怎麽這麽傻。」金仙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苗安隻覺得吵,皺眉睜眼,看見娘親背後站著一個男人,身披金絲大氅,腰掛金葉子玉牌,不知道是哪來的富商。


    男人道:「這就是我兒子?」


    語帶不屑。


    金仙兒擦淚點頭。


    李嗣行撇嘴,命人將他扶起來,頭直搖。


    迴想起來,李嗣行初見李存安就看不上他,奈何他這輩子殺氣太重,年近四十還沒有一個孩子,好不容易冒出個兒子,再是個草包也得好好教。


    「若不是你娘臨終下跪,我真不想管你。」李嗣行命人拿酒,自己就著罈子喝,沒給陳宜和李存安準備。


    「陳宜十五六歲時,我就認得她,也算看著她長大,」他瞪看李存安,眼珠子都要掉出來,指向陳宜的手指氣得發抖,「我納她進門,我是畜生嗎?」


    「李存安吶,我是為你謀事。」


    他提起酒罈,送到嘴邊,嗖地,被陳宜奪走。


    陳宜仰頭,大口大口灌酒,來不及吞下的酒水順著嘴角流進衣領。


    李嗣行和李存安都瞪大了眼睛。


    「不必多言。」她的鼻頭髮紅,眼睛血絲密布。


    李存安聽說要將陳宜納給自己,已經心驚肉跳,再想起自己當著將士們說的那些話,真是恨不得把舌頭割下來。


    按陳宜的性格,恐怕這輩子,死也不會嫁給自己了。


    「李大人,」她麵朝李嗣行,「我們的約定還算數。」


    「你說的,除非你死,不然我和李存安絕無可能。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五年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


    五年前,金仙兒求見李嗣行,跪了三天,門都沒進。還是陳宜出麵,遞上名帖,帶著金仙兒見到李嗣行。


    當時,李嗣行要求陳宜決不能再見李存安,陳宜答應。


    這事情李存安應當不知道。


    無所謂了,陳宜喝了酒,又在氣頭上,隻想一吐為快。


    李嗣行使勁使眼色,甚至拉她,都沒有用。陳宜就是要把心裏話吐個幹淨。


    「陳宜知自己卑劣,仍不願做唿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又或者神仙打架手裏的刀。」


    她戳破李嗣行的「慈父」麵具,直指他利用自己挑釁朝廷。


    「陳宜!」這迴輪到李存安發火。


    他了解李嗣行。家長裏短隨便爭吵,李嗣行從來認為是小事,都是哄著來,涉及政事,李嗣行絕不許人議論,遑論揣測。


    他抓住陳宜後頸,逼她看向自己。


    看見李存安急切的目光,陳宜眼裏的火冷卻,洶湧起伏的胸口也平復下來,她反應過來,自己說過了。


    接收到陳宜無措的眼神,李存安軟聲:「你不願嫁,誰都不能逼你。今日九醞春起釀,你太辛苦,快迴去好好睡一覺。」


    陳宜呆呆點頭。


    李存安望著她的背影,見她掀起門簾,早等在外的董參急切地握住她的手臂,被她不動聲色地抽身,兩人邊走邊說話。


    「別看了,人都走了。」李嗣行說。


    「我得告訴你一件事,」他抱胸靠坐,白虎皮墊在身下,「陳宜沒有猜錯,我確實是想利用她探探皇帝的底線。」


    「現在內憂外患,老皇帝拿我沒辦法。他把公主送來,指望抓我把柄,卻發現突厥果真有意侵犯,動不了我,還白送我一個公主做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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