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大正很快把熱好的飯菜端出來,「一會兒再說,先讓孩子吃口飯。」


    「沒胃口,」倪玫轉身迴房間,反手鎖上了門。


    史芳華剛要發作,就被倪大正按下,「孩子減肥呢,不然拍婚紗照不好看。」


    二十七歲了,還是什麽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倪玫煩躁地扔下手機,去浴室沖了個澡。


    她已經在嚐試著接受李維了,但凡事總是得有個過程的。


    吹完頭髮,心情平復了下來,倪玫躺到床上查看手機消息。


    李維那邊問她周末要不要一起去試一下婚紗攝影,倪玫心裏雖說有些小別扭,終究還是同意了。


    又經過連著四天的加班加點,蜜糖的開發終於步上正軌。


    孔寧他們都清楚,這個app無非是太子爺無聊時候的一個消遣,但職業素養使然,還是盡心盡力將一切做到盡善盡美。


    周六下午,張嘉川與謝青山來絡南科技聽匯報了。依舊是孔寧負責講解,宋禹樂陪著倪玫在一旁會議保障。


    今天的倪玫穿了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外邊套著駝色的羽絨,故意把自己打扮得老了十歲。


    這兩次見麵,謝青山都表現地像陌生人一樣冷清,倪玫也漸漸安下心來。


    聽完孔寧的匯報,張嘉川頻頻點頭,「老謝你覺得如何?」


    謝青山微微頷首,「我這沒什麽了。」


    接著,他的視線平靜地掃過會場裏絡南科技的三個員工,「辛苦。」


    「哪兒的話,」孔寧立馬笑著跟他們社交了起來。


    「倪神,你覺不覺得怪怪的?」宋禹樂偷偷跟倪玫在一旁咬耳朵,「那個小張總都沒怎麽聽大神說話,一直都在盯咱倆。」


    「那你還敢開小差。」倪玫瞪了宋禹樂一眼,接著又以得體的笑容麵對花萼這兩位大爺。


    「孔組長,今天晚上我做東,叫上你們的人,一起去浪隱慶祝一下,」張嘉川笑得那叫一個春風燦爛。


    浪隱酒吧一個卡座低消五千起,對於實習生宋禹樂而言簡直是傳說一樣的存在,他立馬將期待的目光投向孔寧,等待大神發話。


    「我明天有事,需要早起,」倪玫果斷拒絕加入,「小張總,謝總,抱歉了。」


    「跟朋友有約?」張嘉川試探一問。


    倪玫大大方方坦坦蕩蕩:「跟未婚夫約了去拍婚紗照。」


    會議室一眾人都驚呆,除了謝青山。


    倪玫感情方麵的事情從來都沒在辦公室講過,大家都一直默認她單身。


    孔寧最先反應過來,「行,今晚準你的假,小宋,去通知一下其他組員。」


    謝青山涼涼的視線從倪玫身上收迴,先行轉身離開,張嘉川緊隨其後,孔寧跟出去送客。


    宋禹樂是個藏不住事的,兩位大爺一離開,他立馬跑去倪玫工位上詢問,倪玫微笑著將相親與訂婚美化了下,簡略講給他聽。


    打發完宋禹樂,倪玫整理好桌麵,打道迴府。


    小卡羅拉在路上緩慢地行駛,像是迷路了一般,猶豫不決的。明明能壓著黃燈過線,她偏生生踩了剎車,惹得後麵的車跟著猛踩剎車,按了兩聲喇叭示怒。


    迴到家,簡單吃了點飯,倪玫將自己浸在浴缸中。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習慣周六下班迴家泡上一個熱水澡。


    將頭一併潛入水麵之下,快要窒息的時候有種說不上來的快感。


    今天她憋氣的時間格外的長,如果不是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或許她可以再度打破自己的記錄。


    是宋禹樂的電話。


    倪玫用毛巾擦了手,接聽。


    「倪神,聽說今晚浪隱對麵有燈光秀,你確定不來看?」聽筒那邊的聲音裏透著大學生般清澈的愚蠢。


    倪玫能猜到肯定是有人在他麵前說了燈光秀的事情,借他的口想要勾她去,「你們玩吧,我最近熬夜太多,得好好補個覺,養養皮膚。」


    「哦。」宋禹樂失落收線。


    倪玫撩了下濕漉漉的頭髮,用幹發帽包好,再起身用浴巾包裹住自己,放了水,簡單護膚後,吹幹頭髮。


    時間變的很難熬,全都收拾好躺到床上才八點不到。


    微信裏李維約她明天早上八點出發,他來接她,倪玫迴了個ok的手勢。


    隻留床頭那盞昏黃的小夜燈,倪玫打開聽書功能,閉上眼睛良久,遲遲無法入睡。


    時間確實還早,關上電子書,倪玫找了最近風評很好的網劇刷了起來,可是半集都看不下去,又關掉。


    倪玫這才反應過來,她自己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焦慮中。


    從接到宋禹樂的那通電話開始,她幹什麽都像是缺了靈魂一樣。


    倪玫捫心自問,明明沒有很想去浪隱,明明知道暗示燈光秀的那個人是張嘉川,但她莫名其妙的,腦海中老是浮現出謝青山喝酒時喉結滑動時的畫麵。


    那是還在漠河的時候。


    因暴雪滯留的第六日,日夜顛倒的倪玫終於在傍晚醒來。


    謝青山不在床上,她的視線掃了一圈,終於定在窗前。


    骨節分明的長指輕握著玻璃杯,他微微仰頭,一邊賞雪一邊喝著威士忌。


    明明屋裏沒開燈,窗外的光線也不夠明朗,偏生生紋理交錯的杯身將光與影折射到了他的眉眼,他的鼻樑,他的唇。


    看多了他喝茶的樣子,猛地一看他喝酒,那種頹廢的、不羈的稜角般的美感又給他添了幾分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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