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珊在公司裏年紀最小,大家都喊她小何。
她聽著,吃著碗裏的麵,沒有附和,她隻是在心裏大快人心:你說得對。
她不知道,她這副沉默樣子,雖看起來不好相處,但在其他人眼裏其實是個軟柿子,好拿捏。
因此在公司這麽久了,畫稿設計等任務從來不交給她,反而是接單、和客戶溝通並且挨罵、校對合同等事務是她的工作,有時甚至財務那邊也會找她來開票、對帳、要帳等。
因為一直沒創造什麽業績,李東以為她沒有什麽能力,對她產生了偏見。
領導就是這樣,他不會知道你都幹了多少活兒,可何素珊又不是那種事無巨細都匯報的人。早之前就聽說小公司鍛鍊人,何素珊來了之後,才發現分工是真的不明確,一個蘿蔔好幾個坑,而領導又不會體察民間疾苦。
但何素珊把這一切都當做是對她的歷練,默默接受了所有的事務。
六點下班,何素珊依然在工位不起身,忙著看合同,明早就要發給客戶。
趙盼鳳收拾好東西之後,挎著包走過來問她:「小何,又加班嗎?」
何素珊點點頭:「嗯嗯,趙姐,接孩子去嗎?」
趙盼鳳拍了她肩膀兩下,道:「是啊,接孩子去,你也別加太晚,我先走了。」
「好的,趙姐拜拜。」
每個離開的人都和她打招唿,她一聲一聲迴著:「拜拜」、「明天見」。
很快,辦公室隻剩她一個了。
她看著電腦屏幕裏的那些文字,慢慢出現了重影。
她仰著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
結束工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掃了個共享單車。
迴到出租屋,她摸到燈的開關,刺眼的白熾燈一下子照亮了整個屋子,她換了鞋,盯著這個隻有四十平米的一居室,問自己:這是家嗎?
她突然感到一種窒息般的孤寂感,這種沒有人氣的屋子,看起來有點可怕。
臥室放著一張床,上麵是藍白相間的碎花被褥,有一個小鯨魚抱枕,書桌上是她昨天攤開翻看的日記本。還有一張單人沙發,一個衣櫃。
她搬來後將格局都換了一下,現下看起來不算特別擁擠和雜亂。
何素珊換好家居服,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看了一眼,冰箱裏是她屯的菜,但是她此刻就好像整個人被掏空似的乏,什麽都不想做。
她迴到臥室把拖鞋蹬掉,躺在沙發上,打開手機開始點外賣。
等待外賣送來的期間,她又一次打開了日記本。
——昨天看到哪裏來著?
何素珊打開,那頁裏夾著幾朵茉莉花瓣,過去多年,好像還隱隱泛著香氣,她摩挲著紙頁,陷入迴憶……
第2章 (高中篇)初見:同學,有鉛筆嗎?借我們兩支。
2010 年,何素珊中考誌願報到了市重點高中。
報完誌願從學校出來,看見了一個人。
王雲軒騎著電瓶車,後麵載著一個女生從她麵前飛快經過。
他有沒有側頭看她?何素珊不知道。
她看著兩人遠去,心裏有些發澀。她又想,反正自己也要去市裏讀書了,他們應該不會再碰見了,真好。
開學前,父母帶著何素珊買了手機,因為要去外地上學,有了手機方便聯繫。
何素珊挑了好久,選中一款白色的翻蓋手機,旁邊還有可以掛吊飾的小孔。
報導前一天,她和夏娜約定在學校門口的小店裏選手機掛墜。夏娜是她小學就開始玩在一起的同學,兩個人關係很鐵。
「你看這個,好不好看?」隻見夏娜拿起了一個四葉草形狀的掛墜問她。
何素珊道:「你被非主流荼毒這麽深了嗎?」
非主流少女夏娜很喜歡四葉草,說找到四葉草就代表找到了幸福。之前有一次在外麵看到三葉草叢,還拉著她一起蹲在地上找了好久的四葉草。
當然最後的結果是沒找到,四片葉子的草哪裏那麽容易就被找到,三葉草才是常態。
「四葉草代表幸福你知道嗎?」夏娜不屑地白了何素珊一眼,伸手奪過她的手機,比對著看是否合適。
夏娜拿著四葉草付了款,「這個我送你吧。」何素珊欣然接受。
「來,幸福送給你,願你去市裏以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夏娜邊說邊給她的手機掛上了這顆四葉草。
「你怎麽越說越不對勁……」何素珊無奈地笑著說道。
「你明天就要走了……」夏娜感嘆道。
「你話說清楚了,什麽叫走了?!」何素珊掐了夏娜一把,「我又不是不迴來了。」
「來,抱一下吧。」夏娜撲上來就要和她擁抱。
何素珊本來沒什麽感覺,可是和摯友擁抱之後,心卻變得無限酸澀,鼻子一酸,差點要沒出息地哭出來。
她推開夏娜後,看見夏娜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然後開始又哭又笑地嘲笑對方。
「你好傻哦。」
「你才傻。」
兩人打打鬧鬧度過了假期的最後一天。
*
報導當天,何父開著車送何素珊去學校。
市附中很大,何素珊以前從沒見過這麽大的,有三棟教學樓,分別是高一、高二、高三;何素珊還看到了實驗樓、圖書室等,這都是以前她沒想像過的校園配套設施;有一個大足球場,上麵鋪著軟軟的草墊子;有她沒見過的塑膠跑道,她還好奇地上去踩了踩;還有可以供好幾個隊伍打籃球的場地;有一個三層樓的食堂,還有超市和小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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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著,吃著碗裏的麵,沒有附和,她隻是在心裏大快人心:你說得對。
她不知道,她這副沉默樣子,雖看起來不好相處,但在其他人眼裏其實是個軟柿子,好拿捏。
因此在公司這麽久了,畫稿設計等任務從來不交給她,反而是接單、和客戶溝通並且挨罵、校對合同等事務是她的工作,有時甚至財務那邊也會找她來開票、對帳、要帳等。
因為一直沒創造什麽業績,李東以為她沒有什麽能力,對她產生了偏見。
領導就是這樣,他不會知道你都幹了多少活兒,可何素珊又不是那種事無巨細都匯報的人。早之前就聽說小公司鍛鍊人,何素珊來了之後,才發現分工是真的不明確,一個蘿蔔好幾個坑,而領導又不會體察民間疾苦。
但何素珊把這一切都當做是對她的歷練,默默接受了所有的事務。
六點下班,何素珊依然在工位不起身,忙著看合同,明早就要發給客戶。
趙盼鳳收拾好東西之後,挎著包走過來問她:「小何,又加班嗎?」
何素珊點點頭:「嗯嗯,趙姐,接孩子去嗎?」
趙盼鳳拍了她肩膀兩下,道:「是啊,接孩子去,你也別加太晚,我先走了。」
「好的,趙姐拜拜。」
每個離開的人都和她打招唿,她一聲一聲迴著:「拜拜」、「明天見」。
很快,辦公室隻剩她一個了。
她看著電腦屏幕裏的那些文字,慢慢出現了重影。
她仰著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
結束工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掃了個共享單車。
迴到出租屋,她摸到燈的開關,刺眼的白熾燈一下子照亮了整個屋子,她換了鞋,盯著這個隻有四十平米的一居室,問自己:這是家嗎?
她突然感到一種窒息般的孤寂感,這種沒有人氣的屋子,看起來有點可怕。
臥室放著一張床,上麵是藍白相間的碎花被褥,有一個小鯨魚抱枕,書桌上是她昨天攤開翻看的日記本。還有一張單人沙發,一個衣櫃。
她搬來後將格局都換了一下,現下看起來不算特別擁擠和雜亂。
何素珊換好家居服,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看了一眼,冰箱裏是她屯的菜,但是她此刻就好像整個人被掏空似的乏,什麽都不想做。
她迴到臥室把拖鞋蹬掉,躺在沙發上,打開手機開始點外賣。
等待外賣送來的期間,她又一次打開了日記本。
——昨天看到哪裏來著?
何素珊打開,那頁裏夾著幾朵茉莉花瓣,過去多年,好像還隱隱泛著香氣,她摩挲著紙頁,陷入迴憶……
第2章 (高中篇)初見:同學,有鉛筆嗎?借我們兩支。
2010 年,何素珊中考誌願報到了市重點高中。
報完誌願從學校出來,看見了一個人。
王雲軒騎著電瓶車,後麵載著一個女生從她麵前飛快經過。
他有沒有側頭看她?何素珊不知道。
她看著兩人遠去,心裏有些發澀。她又想,反正自己也要去市裏讀書了,他們應該不會再碰見了,真好。
開學前,父母帶著何素珊買了手機,因為要去外地上學,有了手機方便聯繫。
何素珊挑了好久,選中一款白色的翻蓋手機,旁邊還有可以掛吊飾的小孔。
報導前一天,她和夏娜約定在學校門口的小店裏選手機掛墜。夏娜是她小學就開始玩在一起的同學,兩個人關係很鐵。
「你看這個,好不好看?」隻見夏娜拿起了一個四葉草形狀的掛墜問她。
何素珊道:「你被非主流荼毒這麽深了嗎?」
非主流少女夏娜很喜歡四葉草,說找到四葉草就代表找到了幸福。之前有一次在外麵看到三葉草叢,還拉著她一起蹲在地上找了好久的四葉草。
當然最後的結果是沒找到,四片葉子的草哪裏那麽容易就被找到,三葉草才是常態。
「四葉草代表幸福你知道嗎?」夏娜不屑地白了何素珊一眼,伸手奪過她的手機,比對著看是否合適。
夏娜拿著四葉草付了款,「這個我送你吧。」何素珊欣然接受。
「來,幸福送給你,願你去市裏以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夏娜邊說邊給她的手機掛上了這顆四葉草。
「你怎麽越說越不對勁……」何素珊無奈地笑著說道。
「你明天就要走了……」夏娜感嘆道。
「你話說清楚了,什麽叫走了?!」何素珊掐了夏娜一把,「我又不是不迴來了。」
「來,抱一下吧。」夏娜撲上來就要和她擁抱。
何素珊本來沒什麽感覺,可是和摯友擁抱之後,心卻變得無限酸澀,鼻子一酸,差點要沒出息地哭出來。
她推開夏娜後,看見夏娜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然後開始又哭又笑地嘲笑對方。
「你好傻哦。」
「你才傻。」
兩人打打鬧鬧度過了假期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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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導當天,何父開著車送何素珊去學校。
市附中很大,何素珊以前從沒見過這麽大的,有三棟教學樓,分別是高一、高二、高三;何素珊還看到了實驗樓、圖書室等,這都是以前她沒想像過的校園配套設施;有一個大足球場,上麵鋪著軟軟的草墊子;有她沒見過的塑膠跑道,她還好奇地上去踩了踩;還有可以供好幾個隊伍打籃球的場地;有一個三層樓的食堂,還有超市和小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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