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金珠一樣,都留在皇城吧,離父母近一點,沒事就迴家看看。王書行,書香門第,父親早亡,孤兒寡母,家境貧寒,能考上狀元證明他勤懇努力,朕對他的學識和長相都很滿意。」趙吉說。


    鄭皇後放下心來,她不敢忤逆趙吉遠嫁趙玉珠和親的決定,她是一國的皇後,對待後宮,哪怕不是自己所生的孩子也得一視同仁。趙玉珠在鄭皇後的教誨下長大,性情溫良恭謹,欣然接受父皇的婚姻安排。


    新婚夜,王書行取出筆墨紙硯,趙玉珠為他研墨,王書行在畫紙上畫出趙玉珠的形象。趙玉珠一看,羞紅了臉,「夫君為何畫我?」王書行正兒八經地說,「等以後我們有了孩子,我要拿給他看,他的父親第一次見到他的娘親,竟然是如此美麗的人。隻有畫下你的容貌才能記錄下來。」


    王書行看起來古板,每天早起卻為趙玉珠畫娥眉,「閨房之樂在於畫眉。」趙玉珠迴宮看望鄭皇後,鄭皇後問,「駙馬爺待你如何?」趙玉珠隻得把王書行在新婚夜藏了一隻滾燙的燒餅在袖口,燙得皮膚發紅,又把給她畫像說了出來,鄭皇後一聽忍不住笑了,「駙馬爺倒是一個妙人。」末了,鄭皇後囑咐趙玉珠,「你雖是公主,嫁入王家,就是王家媳婦,對待婆婆要盡心盡力,就如我對待曹太後。」


    王書行的母親在丈夫死後,賣燒餅補貼家用,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和麵,等到兒子高中狀元,王母雙目失明。王書行迎娶公主,把家鄉的母親接到身邊。趙玉珠對婆婆猶如民間兒媳一般,從不擺出公主的架子,王母偶爾下廚做燒餅,趙玉珠跟在旁邊打下手。王書行下了朝就往家趕,趙玉珠婚後一年就懷孕了,夫妻二人整日期待著孩子降生。


    金軍破城,王書行遠在趙恭身旁,趙玉珠挺著肚子從公主府中被高全帶走,王母一路追出,「這是我的媳婦啊。」金人半路要求懷孕的趙玉珠、朱蓮上馬騎行,趙玉珠從馬背上摔落,孩子沒了。


    而後趙玉珠再也沒有辦法生育,浣衣局中金人貴族男子最愛的就是趙玉珠,她看起來端莊優雅,始終挺直了腰。隻有趙玉珠知曉,她把對王書行的愛埋藏了起來,就如同她親手埋了那個成型的胎兒。


    趙珠珠看著趙玉珠,「姐姐?妹妹可是說錯話了。」


    趙玉珠搖搖頭,她記得鮮血從她的下體流出,她的腹部劇烈疼痛,孩子在肚子裏攪和,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她生下了一個成型的胎兒。為她接生的宮女,本來已出宮嫁人,硬是被高全押迴來湊數。


    「在我們老家,女人們生孩子生多了都是自己給自己接生,草木灰抹在傷口處,臍帶一剪。」宮女們絮絮叨叨,「公主是金枝玉葉,遭罪了。」


    趙玉珠不死心地問,「我的孩子呢?」


    「孩子沒了,公主不要再看了。」宮女們勸說。「公主,不要看,看了就一輩子忘不了啊。」


    趙玉珠不管不顧,哀求道,「我要看我的孩子。」


    孩子如此嬌小,趙玉珠捧在懷裏,「你爹爹可一直盼著你出生呢。娘也是,娘啊給你做了許多小衣服,都在家裏呢。」趙玉珠懷抱著孩子,不停地親吻,她聞到了孩子身上的血腥味,甜美腥甜的氣味,猛烈衝進她的鼻腔。


    到了早上,北上的隊伍再次出發,趙玉珠徒手挖了一個坑,埋了她的孩子。朱蓮來了,她的孩子也死了,金兵在同一天要求她們騎馬,目的就是讓她們墜馬流產,朱蓮把孩子放在趙玉珠的孩子身邊,「讓他們彼此做個伴吧,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給趙玉珠接生的宮女三天後就死了,死去的宮女被切割臣肉塊,放在湯鍋裏熬。趙玉珠記得那股揮之不去的肉味,等到完顏洪在大殿上烹煮刺客頭顱,趙玉珠發覺北上的一切早已徹底改變了她,她從溫文爾雅的公主變成了心思深沉的女人。


    趙檀香對趙玉珠說,「我沒有辦法救出姐姐,隻能讓姐姐入宮,侍奉殺父仇人。」


    趙玉珠想哭卻哭不出來,趙吉的死,她早有心理準備,亡國的帝王哪裏會有好下場。她躺在無數個金國貴族男子的身下,他們對她極盡粗暴,希望看見她流淚祈求,趙玉珠隻是默默地承受。有幾次,她咬破了嘴唇,腥甜的氣味進入口腔,她再一次想起死在北上途中的孩子,孩子身上的血腥味,就是這樣的味道。


    「我們的父皇死在完顏洪的手裏,他要求父皇參加馬球比賽,父皇從馬背上跌到地上,被當眾踩死。「趙玉珠看向趙珠珠,「完顏洪和我們有著國讎家恨,你不能,也不可以愛他。」


    趙珠珠頂著珍珠發冠走在金國的後花園裏,耶單燕每天都會帶著皇太子在後花園裏玩耍。耶單燕一眼就看見了趙珠珠,趙珠珠對她微微行禮,「參見皇後陛下。耶單燕不客氣地說,「你這一頭白茫茫的,是給誰戴孝?」


    趙珠珠一路跑去檀香宮,眼淚像掉了線的珍珠,「皇後娘娘說我的珍珠發冠是戴孝。」


    完顏洪喝了壇獨醉仙,兩頰發紅,「她這是詛咒我。」


    第63章 珠玉在前


    完顏洪在皇後宮中問,「皇後何在?」


    君王聲如洪鍾,中宮的宮人們齊刷刷跪了一地,整體把腦袋安放在軟綿綿的地毯上,企圖躲開君王的質問。


    遇刺後,完顏洪性情大變,每次飲酒都狂性大發,表麵上看他像得了失心瘋,他內心對於皇位產生了危機,曾經為皇太子誕生而欣喜,現在為皇太子存在而焦慮,中宮有太子完全可以掌握朝政。實際上他飲用的獨醉仙慢慢地腐蝕了他的心智,完顏洪提著刀在後宮行走,走了一圈直奔皇後的中宮,發泄酒瘋,漸漸成為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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