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壓低收購價格,這些合夥人直接利益就會受損,沒有人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一位本就反對收購的合夥人開麥了,「既然如此,我們也有必要再重新決策是否還要堅持收購,保有獨立性也許是當下最好的對策。」


    宋子珩是主張收購的積極分子,雖然公司內部反對聲音不少,但經過他多年來的經營和遊說,多數派的聲音已經站在了收購這邊。眼下對方又要舊事重提,他必須趁早壓滅火苗,「流動性危機是暫時的,而收購帶來的長足發展我們已經論述過多次,沒必要再在這個場合再多討論。既然徽章極有可能壓低價格,我認為當前我們需要再度考慮接洽各類收購方。」


    許滬楚顯然是沒料到他竟會說出這個想法,常年不見表情的臉上露出幾分震驚,眉毛微皺,不過很快也鬆了下來。宋子珩之所以在公司內部大力推動徽章的這起收購,肯定是提前談好了條件,大家互為棋子。眼下他是要另尋他主還是隻是緩兵之計?許滬楚看著他,摸不清楚他的態度決定先不開口。會議很快結束,未有結論,不歡而散。


    兩人對上眼神,宋子珩看出了許滬楚的揣度神色,隨即笑笑,「怎麽?覺得我說的不對?」


    許滬楚搖搖頭,「策略上是對的。下一步你準備如何進行?」


    宋子珩雖對許滬楚一直有所忌憚,畢竟是自己曾經的老闆,又在本土有很強的個人勢力。但眼下內憂外患,再多恩怨都得往後排,什麽時候是敵人什麽時候是朋友,宋子珩倒是靈活得很,轉換自如。


    他起身繞到辦公桌的另一側,刻意坐到了許滬楚旁邊,決定明人不說暗話,「滬楚,你別告訴我你沒考慮過跟你的老朋友再續前緣?」


    許滬楚推了推眼鏡,側身看他,「子珩,我的老朋友可不見得是你的朋友啊。」


    宋子珩自然知道,信誼集團跟許滬楚的關係,就如徽章跟自己的關係一樣,許滬楚失勢沒了翻盤的辦法,才隻得由宋子珩在公司內部大力推動徽章的收購。眼下,誰才是真的敵人顯而易見,宋子珩也沒覺得這是個一山不容二虎的選擇題,衝著許滬楚笑了笑,「隻要對雙方都好,誰還不是誰的朋友,你說是不是?」


    但宋子珩心裏也無比清楚,bch 現在遭遇危機,尋覓別的買家也極有可能被虎落平陽被犬欺,在想好籌碼之前不得貿然出擊。


    許滬楚不置可否,宋子珩反倒問了一個很直接的問題,「滬楚,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的朋友出價這麽低,也未見得多有誠意,怎麽你還願意陪他們玩這麽久?」


    宋子珩既然主動攤了牌,許滬楚也沒必要過多隱藏,他索性也直來直往迴他,「子珩,我沒你那麽貪心也沒你那麽心急,我看重的是協同效應,是長足的發展。彼此發展得好,迴報自然少不了。」


    宋子珩坐迴位置上,靠在椅背上大笑,「滬楚,可別欺負我年輕不懂事,我不信你這麽大公無私?」


    許滬楚摘下眼鏡放在桌麵上,揉著鼻樑嘆氣,「未見得叫大公無私,隻是沒你那麽貪而已。」


    宋子珩收迴笑容,若有所思,「你不貪,global 那些老頭子們可不行,這事兒也由不得你高風亮節。」


    許滬楚擦好眼鏡戴上,「你說得沒錯啊,這不才給了你機會上去麽?」


    宋子珩從椅背上離開,探過身子離他近了幾分,「我從加入 bch 第一天就在這些老頭子眼皮子底下,他們有多貪心我自然比你更懂些。現在形勢如此,我們也得換換策略,怎麽樣,要不一起去會會你的老朋友?」


    許滬楚懶懶耷拉著眼皮,也沒對他說的產生半分興趣,「他們到底還是滿足不了你們這群餓狼的胃口,我勸你也別浪費時間。」


    宋子珩對他的態度並不十分滿意,不過也在意料之中,要是信誼能給得起更高的價格,許滬楚早就內部推進了,也輪不到宋子珩靠著徽章的支持上位。他也不打算跟許滬楚再多做糾纏,他昨天辦不到的事情今天也未見得能辦到,而這件事宋子珩偏偏就要去試試水,誰收購 bch 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宋子珩必須在一把手的位置,必須獲得該有的迴報,狼子野心也好,雄途偉略也罷,這就是他認定了幾年的事情,迴到國內主導收購,勢在必行。許滬楚不願與他為盟,那他也不介意親自上。


    宋子珩很快便通過關係聯絡到了邵平垣,兩人約在一周後會麵。這天邵平垣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忙碌的黃浦江,對著身後的秦湘繁說,「宋子珩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秦湘繁在他身後笑,「這真得感謝齊飛鴻,要不是他用盡手段給 bch 使絆子想壓低 bch 的估值,宋子珩也不會這麽快就叛變找上我們。」


    邵平垣轉身看她,眼裏有幾分疑惑,「齊飛鴻城府很深,我擔心他有後招。」


    秦湘繁也不懼,「他必然有後招,但他沒我了解宋子珩。宋子珩真正的野心不僅要推動收購更要保住他一把手的位置。齊飛鴻現下想著低價收購 bch,順道再把宋子珩踢走,宋子珩可不傻,齊飛鴻把他做棄子,他不會坐以待斃。」


    邵平垣扶著下顎想了想,突然笑了,看向她,「真沒想到,他騙你一次反倒讓你把他看得更清楚了幾分。」


    這話隻說對了一半。秦湘繁一直知道宋子珩野心勃勃想成就一番大事業,而他上次的利用隻是幫她清晰地描摹出來了這份野心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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