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溫和,但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可忽視的堅決。


    沐知暖離開了包間,步伐輕盈,仿佛心中的煩惱暫時被放下了。


    從洗手間出來後,在走廊裏又遇到了一個熟人。


    她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夏靈靠在牆邊,低頭注視著自己隆起的肚子,眼神溫柔而充滿期待。


    她不斷用手輕輕撫摸著肚子,像是在與未出生的孩子對話。


    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很開心的樣子。


    昏暗的燈光灑下來,將她的身體籠罩在一片暖黃色的光暈中,營造出一種寧靜而祥和的氛圍。


    如果不是夏靈,而換成是任何其他陌生人,沐知暖或許會覺得這樣的畫麵很溫馨。


    但此時,沐知暖清楚夏靈不可能在這裏碰巧出現,她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沐知暖的腳步停頓了片刻,思緒紛飛。


    然後,她徑直走向夏靈,堅定地站在她麵前。


    “夏靈,你怎麽老跟著我啊?”


    沐知暖已經沒有了耐心,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和疲憊。


    “難道你在監視我嗎?”


    雖然不清楚夏靈怎麽能夠如此準確地找到自己,但一想到一直被對方盯著,沐知暖就覺得頭皮發麻,整個人都變得異常警惕。


    夏靈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光芒:“知暖,你現在很討厭我對吧?”


    她的話語平靜,但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傷感。


    “我不恨你。我們可以一筆勾銷過往的事情,隻要你不再打擾我的生活就行了。”


    沐知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盡可能以平和的語氣說話,但內心深處的憤怒和無奈還是無法完全掩飾。


    “這是不可能的。”


    夏靈有些激動,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尖銳,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知暖,我說過,你永遠無法擺脫我,永遠不會。”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執著和固執,令人感到一絲窒息。


    沐知暖早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她知道,隻要夏靈稍微恢複一點力氣,就會像噩夢一樣糾纏著她,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夏靈,你想做什麽?從我這裏得到什麽?你的目的是什麽呢?”


    沐知暖試圖通過這些問題來了解夏靈的真實想法,但同時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她知道答案不會那麽輕鬆。


    似乎這句話把夏靈問住了。


    夏靈愣住了幾秒鍾,沒有立即迴答,隻是靜靜地盯著沐知暖的眼睛,仿佛在思考著下一步的對策。


    沐知暖冷笑了一聲,“你想讓我名聲掃地、失去一切、甚至毀掉我的人生、愛情和尊嚴。讓我成為一無所有的流浪者,是不是?”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屑,但也隱藏著無法掩蓋的痛苦。


    這些都是夏靈以前親口說過的話。


    那些冰冷的語言,至今仍像刀割一般刻在沐知暖的心裏。


    每當迴想起那些場景,沐知暖仍然會感到一陣陣心痛。


    當時夏靈說話的表情像是入魔了一樣。


    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仿佛她的眼中隻剩下複仇兩個字。


    突然之間,夏靈笑了起來:“沒錯,知暖。我希望你能變成我以前的那個樣子——遇到你之前的我那樣。”


    她的笑聲中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


    “為什麽?”


    沐知暖不明白。


    明明曾經費盡全力把她拉出了困境,現在卻有人拚命想把她再次推進深淵。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夏靈緩緩挽住沐知暖的手臂,聲音輕飄飄帶著幾分詭異:“這樣一來,我們就再也不分離了。”


    她的話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讓周圍都籠罩上了一層寒意。


    沐知暖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頭,立刻抽迴了自己的手:“夏靈,你真是瘋了吧?”


    她後退了幾步,試圖拉開與夏靈之間的距離。


    夏靈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此刻的她與過去那個膽小害羞、喜歡躲在沐知暖身後的人完全不同。


    她看起來就像一位運籌帷幄的智者,眼中滿是自信與堅定;同時,又像是一個傾注所有去賭一把最後勝局的絕望之人。


    “知暖,最近我老想起咱們高中那會兒,”夏靈的聲音變得柔和,眼神中多了一絲溫柔,“那時候我沒錢交學費,你幫我墊上,不管是書本費還是其他雜費,每次都是你悄悄地把錢塞到我的書包裏。你還擔心我會覺得自己欠你太多,就讓我每天幫你買早飯。你特別愛吃那種小魚餅,你說那是你吃過的最好吃的早飯。其實,那可不是買的,而是我每天早上親手做的。”


    “你知道要做出這樣的小魚餅有多不容易嗎?首先得用最新鮮的魚,所以我每天清晨都得去菜市場,買來幾條剛捕撈上來的小魚。然後將這些小魚熬製出濃濃的魚湯,作為和麵的主要原料。接著要仔細挑出所有的魚肉,去掉魚刺,再把細膩的魚肉跟麵團混合在一起,經過反複揉捏,才能做成麵餅。為了做好這個餅,我不得不在四點左右就起床準備,有時候不小心把我媽吵醒了,她還教訓了我幾句呢。”


    聽到這兒,沐知暖感到十分震驚。


    那時她們正上高二,彼此的關係已經很不錯了。


    因為知道自己的家境並不好,所以沐知暖經常背著夏靈偷偷給她一些生活費。


    有一天,夏靈從書包裏拿出那些錢歸還給沐知暖。


    恰好一個小塑料袋掉出了書包外,裏麵裝著一個剛剛做好的小魚餅。


    沐知暖看到後,毫不猶豫地拿過來嚐了一口,痛快地說:“就當是我花這些錢買了你的小魚餅吧,真的太美味了,值這個價錢。”


    自那天起,夏靈每天都堅持為她帶一個小魚餅作為早餐。


    對沐知暖而言,並不特別在意這個餅是否可口,甚至並不很喜歡吃魚製品。


    她的本意隻是為了減輕夏靈接受幫助時的心理負擔,希望她能坦然接受。


    但未曾想這舉動反而給對方增添了不少額外的負擔。


    她問夏靈道:“難道你覺得,因為你需要接受我的幫助補學費,所以被迫給我做早點,讓你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也因此對我產生了怨恨?”


    據她迴憶,在大概一個月的時間裏,幾乎每天早晨都能收到這樣一份自製的小魚煎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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