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的果然沒錯,心毒與你已經融為一體,若不是你身體中還有一股力量在維持著平衡,別說繈褓時的你,就算是現在的你一樣會變成瘋子。”


    三根手指鬆開富元才的脈搏,董正武表情嚴肅得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利用師父的手稿揣測心毒的毒性和藥理,直到兩年前才弄明白師父為何要培育紫花。”


    說著話的功夫,董正武起身,從藥架子裏麵翻出一本厚厚的藍色病例分析本,富元才初略看去,怕是有半米寬,董正武翻開本子,裏頭淨是一些記錄藥理藥性的雜亂筆記。


    “你知道紫花最大的作用嗎?”


    富元才想了想道:“調理陰陽。”


    “不,這隻是一方麵,它最大得作用是好吃。”


    富元才聞言立刻抬起頭,正好對上董正武那雙詭異得眼神,圓潤得眼珠子高高凸起,近半已經浮出眼眶,原本慈眉善目的帥哥臉上出現無數細密的人皮…碎片,碎片上的皮膚一點一點掉落,一張青色猙獰的臉從破碎的皮膚中露了出來。


    “好吃,好吃……”


    此時的董正武流著口水,身子微微彎曲,雙手上指甲瘋漲,片刻間便有了半米得長度,而後像一頭野獸般向著富元才撲去,匆忙中富元才本能的迴了一拳,拳與爪子相交間,一股大力徒然從爪子上傳遞過來,富元才頓時一口獻血噴出,撞飛了茅草屋的牆壁,重重的砸在地上。


    “四品?”


    這一擊勢大力沉,其中蘊含的力量足足有數萬斤,早已達到四品武者的力量標準,區區六品對抗四品,本就如同雞蛋碰石頭,不堪一擊,所以隻是一個照麵的功夫,富元才本就受傷未愈得身體再度受創。


    “噗!”


    壓抑不住體內的傷勢,富元才再度吐出口獻血,有氣無力的倒在地上,沒有暗器,重傷未愈,再加上當做殺手鐧的心毒本就對這種怪物沒有任何用處,這一刻富元才默驢技窮,毫無半點還手之力。


    “吃,好吃的!好吃的!”


    董正武低著腦袋,分泌出的口水在腳底下匯成了一個小水窪,青色臉上一雙泛紅的雙眼中,透露著對食物的渴望和貪婪,幾息的功夫,董正武的身子便再度撲了上去。


    “齊天指!”


    威嚴清朗的聲音從茅草屋裏爆開,原本沒有心跳沒有體溫沒有脈搏形如木雕的老人,突然活了過來,身坐床頭,指如利劍,遠遠一指,一道無形波動後,董正武前撲的身子猛的頓在半空中,而後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勉力支撐得富元才在昏迷前看到一雙青色得布鞋來到了自己得麵前。


    “你是誰?”


    暈眩襲來,富元才再也忍受不住,暈了過去……


    一股奇詭得香氣漂浮在鼻口間,一道溫熱的液體從喉嚨處滑落胃部,暖洋洋的,全身似乎多了股力道,順著這股力道,富元才艱難的睜開眼睛。


    茅草屋還是那個茅草屋,藥架還是那個藥架,床依舊是那張床,唯一不同的是上麵原本存在的人和事都已經改變。


    茅草屋的損壞處貼著一塊木板,紀巡拿著錘子和釘子正咣咣咣的敲著木板,修繕著被富元才撞出來的地方。


    藥架上原本的藥材通通都放在地上,青色紅眼的董正武正被捆綁的掛在上麵,枯瘦的身子配上青色皮膚,活像一條變質得臘腸,那位木雕老者正捧著書籍默默的細看。


    富元才自個躺在床上,床頭邊放著一道殘留藥漬的土碗,顯然這碗裏的便是灌入富元才腸胃中得藥。


    “你醒了?醒了就自己起來,天涼霧重,若是不運功夫便容易得風寒。”


    老者頭也沒抬,淡淡的叮囑著,就像一位大夫對病患的囑托。


    “先生,剛才……”


    “跟你一樣,心毒複發而已。”


    “那你是?”


    “董神醫,您看下,修的可好。”


    紀巡放在錘子站起來,滿意得拍了拍身上得塵土,一邊說話一邊轉頭看到蘇醒的富元才,頓時眉開眼笑的說道:“大舅子,你倒是醒了,這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可擔心本少爺了。”


    富元才沒顧得上紀巡後麵的廢話,而是吃驚的看著老者道:“您是神醫董正武?”


    “如果沒有其他人叫這個名字,那就是老夫。”


    “那他是?”


    “同父同母,同血脈的兄弟,董正文。”


    董正武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一副瑣事不在於心的感覺,但是富元才可以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他的痛苦,那是一種深入骨血中的痛。


    “也罷,既然你已經迴答了師父的三個問題,我姑且認為你就是師父讓我等待的人,有些事也應該到了告訴你的時候。”


    董正武說著話便放下手中的書卷,此時的紀巡反而有些忐忑的問道:‘神醫,我該不該迴避一下。’


    “不用,過來坐好。”


    “哦。”


    紀巡乖乖坐到富元才身邊,牙齒一露,一屁股便將富元才擠到最裏麵,氣的富元才牙癢癢的。


    董正武走到怪人身邊,怪人看著董正武不斷的掙紮,似乎在懼怕著什麽。


    董正武伸手拍了拍怪人的肩膀,頓時怪人昏昏睡去。


    “大家都認為董正武是個當世奇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星象醫術,無所不知,但是卻不知道董正武有兩個,一個是大哥董正文,另一個便是我董正武,董家是個嚴苛的世家大族,流傳千年,直到我父親這輩開始沒落,整個董家除了一屋子的書便剩下父母和我兄弟二人,後來母親生我時難產亡故,偌大得董家就隻剩下我等三人,為了董家的門楣,也為了讓董家崛起,打小父親便對我哥倆十分的嚴格,曾立下一個規矩,不通讀家中書籍者不得踏出家門半步,大哥與我相差一歲,但是大哥打小的資質便不如我,我自小聰慧,過目不忘,短短十五年便學遍家中藏書,連父親的學問都不如我,於是我便有了踏出董家的資格,而大哥卻不行,以他的資質起碼還要三年的時間才有資格踏出董家,可惜大哥被困家族太久,終究是歪了心思……”


    董正武原本挺拔的身子不自覺的彎曲了幾分,似乎有著對於董正文不爭氣的憤怒,也有對於自己的憤怒,這是種很奇怪的兩種感覺,但是富元才和紀巡誰也不敢擅自打斷神醫的話語。


    董正武繼續說道:“我得到出門資格的當天夜裏,大哥便找上我,苦苦哀求了我一夜,我終究還是心軟了,答應代替大哥繼續待在董家欺瞞父親大人,待過個三年五載,再尋機難倒父親,而後出門,第二天,大哥便扮成我的樣子出了門,因為我本與大哥長得一模一樣,就算是父親也休想在短短的時間裏看出一絲破綻,而我也因此繼續留在家中讀書照顧父親,為了避免父親生疑,我將自己關在書房中,這一晃便是三年,直到我遇到了一個人……”


    二十五年前,芒夏,烈陽如火,炙烤著大地,年輕的董正武按照慣例出門購買食物,卻在離家不到一裏的老槐樹下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遠遠看去既像乞丐又像難民,但是董家所在地方本就是荒山,方圓十裏之內隻此一戶人家,連個鄉村都沒有,自然不會有乞丐更不會出現難民,董正武長年沒見過生人,懷著好奇心走了過去,這才發現那人雖然穿得破爛,但是衣服絕對不是尋常的麻布,而是有著精細工藝的綢緞,全身鮮血淋淋,身子和臉龐枯瘦如柴,特別是那雙大手宛若鬼爪般,沒有一絲血肉,披頭散發得暈倒在樹下。


    “這是…中毒了?”


    董家也有醫書,雖然並不是很高明,但是區區的診斷,董正武還是會的,見到來人不是仇殺也不是被迫害,而是中毒引起,原本在救與不救中徘徊的董正武終究決定還是救下了這個長相奇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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