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暖躡手躡腳,猶如拆炸彈般小心翼翼的打開客房的門,生怕開門時發出一點聲音。


    還好沈貫黎家的門一看便是門中貴族,開門關門間安靜的像是塗了八層潤滑油。


    洛暖赤著腳,仿佛開了0.5倍速做賊般一步一步挪到沈貫黎睡前遞給自己的那杯水旁,短短幾步路,硬是走出了一步萬年的既視感。洛暖拿起杯子,感覺自己此時握著的,不單單再是一杯水這樣簡單,她握著的,是自己的命!


    洛暖迴過身準備再挪迴自己的房間,卻被沈貫黎房門裏透出來的光亮嚇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響:“他他他,他不會醒了吧,我怎麽解釋?沈老師,您的杯子真好看,我半夜忍不住趁著月色起來好好觀賞觀賞?”


    起來喝水分明不是什麽大事,洛暖卻有了做賊心虛的緊張感。


    洛暖在原地站了半天,卻沒等到沈貫黎從房間裏出來,這才長舒一口氣,飛快的逃迴了客房。


    洛暖關上門,渾身癱軟的靠在門上,大有劫後餘生之感,洛暖喝光了杯子裏的水,覺得自己剛剛出的冷汗,收集起來應該能和杯子裏的水一較高下了。


    洛暖把空了的杯子輕輕放好,去衛生間衝了個腳,瞟到沈貫黎遞給她的外套,順便將外套洗了掛好,才重新躺迴到了床/上,這麽折騰一通,洛暖倒是不太困了,瞪著雙眼直勾勾的望著房頂,後知後覺的想:“這麽晚了,沈老師的房間還亮著燈,是在看劇本背詞嗎?”


    胡思亂想了一通,洛暖在“比你優秀的人往往還比你努力,”的定論中又睡著了。


    “嗡嗡——嗡嗡——”洛暖的鬧鈴顯然要比來電鈴聲緩和的多,洛暖剛剛開始工作的時候,總因為工作睡得晚起早而懶床,後來在張怡“就算我今天看到的是你的骨灰盒,我也得把你的骨灰倒出來,和水迴爐重造,然後扔去工作。”的威脅下,將到點起床當成了生存本能,才漸漸學會了做人。


    洛暖抬手按掉了鬧鈴,將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隨手紮起來,憑借本能閉著眼穿好拖鞋,朝著自家洗手間的方向摸過去。


    “咚。”洛暖一路橫衝直撞,直接撞在了牆上,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沈貫黎家,洛暖疼的吃呀咧嘴,揉著額頭眼淚汪汪的掉了個頭。


    收拾好自己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沈貫黎早已經出門了,桌子上放著牛奶和麵包,還有沈貫黎留下的一張字條:給你留了早餐,今天有工作,我先出發了,有事微信聯係。


    洛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奶,唇邊被沾了一圈奶漬。


    明明才住了一晚,這裏卻更有人氣,房間裏隱隱約約透著一絲眷戀與溫情。


    果然是一個人寂寞了太久,洛暖將這些莫名滋生的感情混著牛奶咽了個幹淨。


    將碗筷洗好,自己用過的東西歸為,洛暖對著昨天沈貫黎給的那張名片上的號碼打了電話,這裏的服務果然沒有枉費洛暖傾家蕩產買房,洛暖很快便約到了開鎖師傅。


    昨夜果然下起了雨,早上七點,洛暖穿著睡衣拖鞋,在雨後濕/潤微涼的小區裏突兀的猶如一個特立獨行的行為藝術者,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洛暖哆哆嗦嗦迴到家門口,吸著鼻子等開鎖師傅打開了門,開鎖的師傅態度堅決的拒絕了洛暖邀請他進屋喝口水的好意,生怕被傳染感冒,開了鎖便逃似的離開了。


    洛暖拎著開鎖師傅給的新鑰匙,有些遺憾的站在門口,儀態頗為優雅的捂著口鼻打了個噴嚏。


    家裏並不暖和,洛暖昨夜出門前,將窗戶大敞著通氣,昨夜又下了小半夜的雨,雨沒順著窗子打進屋子裏便是不幸中的萬幸。


    洛暖關上窗,換上平常穿的衣服,見時間還早,去廚房煮了一碗濃鬱的薑湯。雖然洛暖不太能接受薑的味道,但家裏還沒來得及將常備的藥補齊,藥箱裏除了幾片快放到過期的胃藥以外,幹淨的令人發指。


    洛暖捧著薑湯,灌藥似的捏著鼻子喝了一大碗,覺得身上出了些汗,才放下心來。


    家裏的門鈴適時響起,洛暖開了門,張怡舉著一件粉色的長裙走了進來,看上去就像是一件成精的衣服領著張怡進了門。


    洛暖拿腔拿調的接過禮服,打量了一眼:“小怡,粉色嬌/嫩,我如今都二十五了。”


    張怡坐在沙發上,大大咧咧的叉著腿指點江山:“我就愛看你穿粉色,別犯戲癮了,換上衣服我們去做造型。”


    “是我入戲太深,結局卻一個人~”


    《長安》劇組,作為飽受期待的古裝大戲,自開拍以來熱度一直不錯,更因為沈貫黎的客串突然爆火,業內投資方、品牌商都再趁著《長安》的熱度分一杯羹,更有甚者,想在殺青宴上拿著新劇的劇本,簽下劇中有潛力的演員,蹭著《長安》的熱度再捧出一個“曲白溪”。


    這樣堪比招聘會般的重要的場合,張怡甚至是如臨大敵的模樣嚴陣以待。


    劇組殺青宴,多會選在私/密性高的酒店或私人會所,洛暖身著一襲淡粉色長裙,既沒有過分莊重,也沒有過於隨意,化妝師給洛暖卷了氣場十足的大/波浪,收拾妥當以後,洛暖早早便和張怡來到了酒店,


    秦陽見洛暖進來,衝她招招手:“暖暖。”秦陽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咧著嘴笑的一臉燦爛。


    不知為何,洛暖覺得秦陽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顧不上和他算昨天的帳,走過去上下打量了秦陽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你是要給我看你新鑲的金牙嗎?”


    秦陽搖搖頭:“看什麽金牙看金牙,要什麽自行車要自行車,我是有禮物要送給你。”


    洛暖大覺不妙,戰術後退了兩步。


    “暖暖,我這幾天又畫了副畫送給你。”秦陽貼心的將畫裱了起來,一副“你要是不把它擺在你家客廳最顯眼的位置,我就一哭二鬧給你看”的架勢。


    洛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無路可退,隻能戰戰兢兢接過畫,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瞟了一眼。


    秦陽的鬼斧神工果然沒讓她失望,上次那副畫勉強還能看出畫的是個人,這次畫的黑乎乎一團,別說是眼睛鼻子嘴,就連四肢都難以辨認,整幅作品充滿了“安能辨我是雌雄”的驚心動魄的既視感,堪稱鬼斧神工。


    洛暖拿著這幅催命圖,終於理解了為什麽連一向好脾氣的沈貫黎收到秦陽的畫,都退舍三分,洛暖真誠道:“謝謝,求你還是培養點別的愛好吧。”


    秦陽目光灼灼充滿鬥誌:“真正的藝術家怎麽能被你們的三言兩語勸退,總有一天我會畫出讓你們都歎為觀止的畫!”


    洛暖心道:“你這五彩斑斕的黑已經足夠讓我歎為觀止了...”


    廳裏的人越來越多,許多人都湊過來和秦陽打招唿,洛暖怕被說蹭熱度,不便站在秦陽身邊太久,便和張怡去了其他的地方。


    洛暖把畫放在張怡的包裏,被張怡拉著見了許多生麵孔,客套的寒暄的話從最開始“小姑娘未來可期”、“下/部戲一定找你”、“有沒有興趣接個廣告?”漸漸跑偏,發展成了“我母親每天都追著看你的那個養生節目”、“我家老太太覺得你是她理想的孫媳婦,說你喜歡養生,和她能有共同話題。”...


    洛暖怎麽也想不到,“長安”的殺青宴,轉眼就要變成自己的相親專場。


    眼看洛暖就要從“國民姐妹”變成“國民孫媳婦”,年紀輕輕就要步入相親大軍,好在秦陽及時出現,叫著洛暖去了主創吃飯的包房。


    洛暖逃離火海,如釋重負道:“還好你救駕及時,不然剛剛那個投資方馬上就要給我介紹男朋友了。”


    秦陽調侃道:“暖暖,你要是有了男朋友,我是該叫他哥,還是叫他嫂子?”


    “或許,你可以直接叫名字。”


    秦陽推開包間的門,喬遠、曲白溪等人都已經入席了,眼下隻剩下曲白溪身邊空了兩個位置,顯然是留給她和秦陽的,洛暖和大家打了招唿,坐在了秦陽隔壁的位置上。


    早上還在趕通告的沈貫黎甚至比洛暖到的還要早,白色的t恤外麵套了一件設計感十足的牛仔外套,顯然是剛趕工結束,來不及換衣服。


    沈貫黎雖是友情客串,但還是被喬遠不依不饒的拉來了主創吃飯的房間,喬遠不顧沈貫黎的百般推脫,一把將他按在了自己旁邊的位置上。


    洛暖心道:“果然是演技和熱度決定地位。”


    喬遠今天心情格外好,從入席到現在,喋喋不休的嘴就沒停過。


    洛暖一手撐著頭,看著熱熱鬧鬧的房間,感覺自己在周圍人的帶動下,也雀躍了起來,本來綿軟無力的身體也像是被打了一劑強心劑。


    外麵的投資方顯然沒忘記今日此行的真正目的,拿著酒杯排隊似的一個接一個敲了敲包間的門,白水和白酒在外觀看上去都相差無幾,房間裏飯菜的味道混著酒味,昏昏沉沉的足夠讓人神情倦怠,洛暖便以水代酒,跟著實打實一杯接一杯喝酒的秦陽混過了一輪又一輪。


    眼見這次殺青宴即將要進入尾聲,包房裏才漸漸安靜下來,一直提著一口氣笑意盈盈的洛暖如釋重負,應承了半天,早已餓的饑腸轆轆,見沒有什麽人會再進來,秦陽才放下杯子坐在座位上安靜的等緩著酒勁,洛暖也不管不顧的繼續吃盤子裏微涼的飯菜。


    直到房間裏的人走的七七八八,洛暖才擦了擦嘴,喝了口水壓了壓有些幹的飯菜。


    將混著水的飯菜一並囫圇吞下,洛暖才發覺剛剛這口水有些不對勁。


    這水,有點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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