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真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冒冷汗,生怕旁邊的護士抓著自己喂藥,但是想起江欲晚還狀況不明,他隻能繼續大喊。


    “我就是學這個的,你們病院的層高不夠,對人的心理健康不好!”


    “閉嘴!”李護士聲音接近於歇斯底裏,“你不是也要去衛生間嗎,那就快走!”


    嚴真害怕的縮了一下脖子,嘴裏卻沒停,“知道了!走就走!”


    簡直將又慫又膽大發揮到了極致。


    剛才江欲晚在他身邊,出去前用自己劃破的手指在嚴真的掌心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個“鬧”字,接著就去了衛生間,顯然是要去做什麽事情。


    鬧?


    怎麽鬧?


    鬧完了不會也被拉去禁閉室吧?


    嚴真猶豫了瞬間,就看見江欲晚留在了桌子上的紙條——是江欲晚自己的紙環,上麵的字樣很顯眼。


    反社會人格障礙。


    一瞬間,嚴真就明白了江欲晚的意思,他們現在可被認為是精神病啊,就算是行為舉止奇怪一點,那也很正常吧,隻要不說話不就行了嗎?


    趁著護士沒來,他緩緩換到了剛才江欲晚坐著的位置,看向了隔壁的病人,對方手腕上的紅色的紙條寫著一行字,“強迫性神經症”。


    發飯的護士有兩個,第一個發的是餐具,這個病人拿到之後,細心的將自己的筷子擺放的整整齊齊,勺子、筷子、碗之間的距離分毫不差。


    做完這件事後,病人鬆了一口氣,像是解決了什麽天大的事情。


    緊接著,他就看見旁邊伸出來一隻手,慢慢把他的筷子蹭歪了。


    病人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旁邊,發現一個青年人靦腆的笑了一下,嘴角還有一個梨渦,像是對自己的行為很抱歉似的。


    病院規定不能私自說話,病人狠狠地剜了嚴真一眼,再次擺直自己的筷子。


    然而病人的手剛拿開,嚴真又快速頂著歉意的笑容伸手撥了一下。


    病人:???


    對於重度的強迫症來說,這簡直就是要命的事情,病人的眼睛中幾乎要噴火,操起餐具就要往嚴真的身上砸,好在大背頭一直看著這邊的情況,攔了一下嚴真才沒傷著。


    等到打人的病人被帶去禁閉室,嚴真又鬧著要去衛生間,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麵。


    這一段路說長不長,嚴真覺得像是小時候沒考及格時迴家的感覺,希望自己能走的再慢些。


    衛生間裏麵有些細微的響動,李護士快走了兩步,開始擰動門上的反鎖紐。


    “啪嗒。”


    隨著一聲彈響,門被緩緩打開。


    江欲晚正在裏麵整理衣服,嚴真大大鬆了一口氣。


    李護士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後對江欲晚說道,“出來等著。”


    嚴真和江欲晚倒換了位置,最後一起走向了飯廳的方向,路上嚴真不斷給江欲晚遞著詢問的眼神,江欲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不用擔心。


    剛才,靠著鏡子的反光,他已經看清楚了真正的時間表。


    等兩人迴去的時候,大部分病人都已經吃完了碗裏的糊糊,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李護士看著兩人坐下後,說道,“午飯時間還有十分鍾,趕緊吃飯!”


    嚴真看了一眼麵前已經脫離食物範疇的東西,正要閉著眼睛往嘴裏塞,卻被江欲晚搶走了勺子。


    “報告,我們不餓!”江欲晚隨手將餐具扔在了桌子上。


    李護士的臉猛地貼在了江欲晚麵前,脖子已經隱約有了要伸長的跡象,“現在是午飯時間,你們應該吃飯!”


    “我們不吃,違反病院的規則了嗎?”江欲晚不為所動,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他能的看到護士臉上隨著說話而泛起的皺紋。


    聽到這話,護士的神色越來越難看,雖然頭沒動,但是脖子卻像是被拉長的麵條一樣開始伸長並左右擺動。


    放在動物身上,這就是一個標準的威脅和即將進攻的意思。


    桌子上的其他三個人大氣都不敢喘,尤其是大背頭,不知道之前在後院還挺謹慎的江欲晚突然發什麽瘋。


    就在這微妙的僵持中,飯廳外出現了第三個管事護士的聲音,“到休息時間了,所有病人和我走。”


    李護士在沉默中一點點收迴自己的脖子,怨毒的注視著江欲晚走出了飯廳。


    出了飯廳,旁邊就是一個樓梯間,江欲晚他們靜靜跟著病人走上了從未踏足過的二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的房間門,和學校宿舍似的。


    他轉身看了一眼,發現飯廳對應的二樓空間被隔牆擋了起來,像是形成了一塊封閉的空間,或者說,入口並不在二樓。


    病人顯然是知道自己的宿舍號的,等護士開門後就自覺進去,合上門沒了聲音。


    在休息室的門上還有一個小小的觀察窗,江欲晚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發現裏麵的兩位病人已經躺在了床上,麵容還挺安詳。


    午休確實是寫在時間表上的,江欲晚也沒有多掙紮。宿舍的分配就是按照他們早上組隊時的搭檔,並沒有按照男女進行區分。


    李小玉和死去的中年男子都不在現場,所以剩下了一把鑰匙攥在管事護士的手裏。


    看到江欲晚他們都進門之後,管事護士大聲喊道,“全都按時休息,不許私自交談,否則全都關去禁閉室!”


    一關上門,江欲晚就蹲在門口開始聽外麵的聲音,管事護士走遠後才站起身來,從觀察窗看去,確定沒人後對嚴真說道,“可以小聲說話了。”


    嚴真早就憋了一肚子的問題,“江哥,你剛才都看見什麽了啊?”


    “時間表。”


    雖然剛才時間很短,字還是反著的,但是不妨礙他看清楚表上的內容。


    在早餐之後,根本就沒有什麽義務勞動的規定,取而代之的,則是室外活動。


    “......所以說,活動限製的範圍並不是後院,而是不能走進室內,挖坑之類的事情,咱們也根本不用做。”江欲晚說道。


    早上那個骨手根本就是無妄之災,如果沒有這件事,李小玉他們本不需要去禁閉室,那個中年男子不會因為太害怕而強行衝出柵欄。


    “現在是十二點半,午休會持續到一點半,之後是三個小時的室內娛樂活動,之後吃晚飯,最後睡覺......”


    這幾個時間段,應該都有護士看守,想要再私自跑出來恐怕不容易。


    嚴真心裏愁雲密布,“這個逃生直播間到底是幹嘛的啊,為什麽莫名其妙的要把咱們放到這兒來?”


    江欲晚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答案,


    這個牢山精神病院確實是莫名其妙。


    上一個血色山村的副本,危險相對來說更直接和暴力,讓人一眼就能看到悲劇的內核,而這個精神病院卻加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規定,就算是違反了不被抓到就行。


    是因為這是一個e級副本所以降低了難度?還是因為現在是副本的第一天?


    那種莫名的不安感再次將他籠罩。


    江欲晚想到了李小玉和大波浪迴來之後狀態。


    他記得李小玉的紙條上寫著焦慮症,在車上的時候她的表現還像是一個正常人。


    但是從禁閉室迴來之後,就出現了手抖等生理反應,這完全是因為在禁閉室的驚嚇嗎?看大波浪的那個樣子,倒不像是完全被嚇住,反而有些歇斯底裏。


    那禁閉室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一個不太好的猜想出現在了江欲晚的腦海中。


    也許,這個精神病院,想把他們變成真正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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