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府?」趁著趙老夫人高興,趙綏綏向她討情,「錢府和班府都曾派人相邀,我迴絕了幾次,再迴絕怕要討她們不高興。」


    「這陣子不行。再過幾日罷。等謝公子遞帖子進來邀你遊玩,那時你再出去。」


    顯然默認謝奕滿意趙綏綏,殊不知謝奕全然不是這樣想。


    梁韜生辰宴,少不了謝奕。觥籌交錯間,也不知是誰提及此事,問謝奕對趙綏綏印象如何,有沒有可能娶迴家中做妻。謝奕擎杯道:「著實是個嬌憨美人兒,有那麽一兩個瞬間我確實心動了。」


    「看來沒徹底心動?」有人打趣。


    「美則美矣,奈何過於愚笨。」


    「這話從何說起?」


    「我問她的閨名可是出自《詩經?有狐》一篇,她迴我,正是取自『有狐綏綏,九尾龐龐』前一句出自《有狐》後一句出自《塗山歌》,綏綏把兩首詩搞混了。之句。虧她還是朱門繡戶家的小姐。」


    一句未了,眾人皆笑了。當中不乏陪酒承歡的花娘。


    唯有沈溟沐,拈著手腕上的麝香珠子,麵無表情。


    「竟然鬧這等笑話,當真是連今日在場的樂伎也不如了。」


    不??x?知哪個花娘接話,「李大人休折煞我等,我等賤漏之軀,豈敢與太傅千金相提並論。」


    「今日是太傅千金遜色爾等了。」


    男人們哄堂大笑。


    當中有個肥醜的趙王孫,涎涎道:「我曾在錢府見過那位趙小姐,生得端是豐美,麵若銀盤,體若凝脂,夜裏狎玩,不知該何等受用。」


    頗有幾個不成氣候的附和他,「趙王孫既然垂涎趙小姐,何不將她娶迴家去,供你夜夜受用。」


    「怪隻怪我成親早,那趙太傅又絕不肯叫他的掌上明珠做小,不然還勞你們說。」


    沈溟沐一旁聽著,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麝香珠子越撚越快。


    最終還是梁韜終止了這場對話:「那趙小姐是我表妹的閨中好友,你們口下留德!」


    眾人遂別尋話題取樂。酒是色媒人,漸漸地,席間便漾起了花娘的嬌嗔。


    臨近三更天,爛醉如泥的賀客們各自被家丁接走。


    翌日,一則逸聞開始在京城的貴胄間流傳。


    「唉,聽說了沒有,昨晚上趙王孫從梁韜宅上離開,路上被人伏擊,拖進暗巷裏,塞了一嘴的馬糞。」


    「有這等事?」


    「落他一程的李公子親眼所見。」


    「好端端,塞他馬糞幹嘛?」


    「你忘記當晚他說什麽了?」


    「他確曾對趙太傅的千金言語不敬,不過據我所知,當晚席間並沒有趙家一脈的人。」


    「誰知道呢,不管如何,以後講話得加小心了。」


    「是,是。」


    27.鵝鮓


    「老夫人還不準你出府?」


    趙綏綏伏在幾案上,望著窗外的海棠發呆,「說是等謝公子遞了帖子再準我出府。」


    「謝奕沒有遞帖子?」


    趙綏綏不言語勝似言語。


    「多半是對你不滿意。」班雀嘆氣,「我聽說謝奕之自負幾分才名,傲氣得緊,不是才女看不上。」


    「他明明有誇我,怎會對我不滿意?不滿意又不表露出來,叫人心裏七上八下,好不痛快。」


    「有什麽不痛快的,京城裏好兒郎多得是,那種恃才傲物的傢夥,我們還看不上呢!」


    趙綏綏捧腮,「現在是人家看不上我。」


    「他眼睛叫葉子蒙住了,不識泰山。等哪一天迴過味來,悔之晚矣。」


    趙綏綏被班雀逗笑,「你又想當然了,你怎知人家就得後悔?」


    「臭丫頭,我替你說話你還挑我的刺兒?」


    「不敢不敢。」趙綏綏怕班雀使出她的殺手鐧——咯吱她,連忙轉移話題,「好久沒聽你提起太子了,進展如何?」


    「怕你起膩,忍著不說罷了。既然你問……」摘下頭上一根蝴蝶簪子,「漂亮嗎?」


    寶簪蝴蝶形狀,金累絲,兩翼各嵌紅、藍寶石兩塊,打磨圓滑,迎著光隱隱可見扣住寶石的花形金絲,觸角襄以珍珠。


    「漂亮。」趙綏綏如實道,「太子送你的嗎?」


    「還用問。」班雀徑直把蝴蝶簪插趙綏綏頭上,「送你了。」


    「這怎麽行,這是太子送你的。」


    趙綏綏欲摘下歸還,被班雀按住,「留著吧,我還有好多。前幾天我們鬧了一點兒小別扭,他為了給我賠罪,不歇氣地往府裏送了八匣珠寶。」


    趙綏綏咋舌,「太子好大手筆。」


    「應該的。」


    趙綏綏拿肩膀撞她,「你就知足吧。」


    「知足是什麽?我不知道!」


    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薅過趙綏綏,陪她一起笑。


    晚上用飯,趙綏綏委婉提出希望二老解除對她的禁足。


    趙老夫人沒有直接迴答,偷覷趙皠神色。


    趙皠咽下一塊魚肉,操著低沉沙啞的桑音緩緩問道:「謝家那頭還沒有迴音?」


    趙綏綏拿筷頭戳飯,心虛地搖頭。


    趙皠麵色沉下去,任誰都看得出他的失望。趙綏綏知道解除禁足無望,愈發對碗裏的飯沒有食慾。


    二叔趙深忽然問起趙皠半月前放飛的信鴿飛去哪了,怎的還不見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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