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捂住嘴巴,不想再多說什麽。事到如今,無論她如何掙紮,如何不肯接受事實,卻什麽都改變不了。


    蘇白和程羽白在江婆婆屋後的小斜坡上看夕陽,看著天邊的夕陽緩緩沉入了地平線,留下一大片姹紫嫣紅的雲朵。


    “好美啊……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永遠這麽一直下去……”蘇白看著天邊說。


    程羽白看著蘇白,他想將蘇白的模樣,永遠的刻在了自己的心裏。哪怕有一天他會死去,他也不願意去喝那忘川水,如果有來世,他想找到蘇白。


    也許,人死後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裏,也許不會再有轉世輪迴的機會吧。


    程羽白現在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蘇白的臉,在他的視線裏,越發的模糊……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做一場夢,夢裏,他還是年輕的模樣。夢中的那個少女,還是活潑天真的樣子。


    他多想伸出手,去觸摸那個少女,可是他覺得自己的手越發的無力,觸碰不到她的臉。


    “蘇白,如果可以,請你忘了我……”程羽白淚眼朦朧的看著她說。


    蘇白迴過頭,“我為什麽要忘了你,程羽白,我是不會忘掉你的,我永遠都不會……”


    “如果記住我,就等於記住了悲傷,那麽我還是希望能看到那個開心快樂的蘇白啊……”程羽白微微一笑,“我不能這麽自私,我已經霸占了你幾年的時光了……你接下來的路還很長,你值得托付給更好的人,而我,也許,不能再繼續陪著你了。”


    “別說了,程羽白,我隻想和你在一起啊,我不想再找其他人。”蘇白抱住了程羽白,埋在他的肩膀上哭泣。“程羽白,你會好好的,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蘇白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她的生活裏沒有了程羽白,會發生怎樣的改變。她隻覺得痛,心很痛,身體也很痛,整個人都痛不欲生。


    如果程羽白離開了,她活在這個世界裏,又有什麽意義?


    她所欲依賴的人,隻有程羽白。她來到這個世界裏,唯一能夠信任的人,隻有程羽白啊。


    “程羽白,我不許你走,我不許你走!”蘇白抱緊了程羽白,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留下他。


    她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感到無可奈何。


    她無論多麽樂觀,多麽開朗,但是在生離死別麵前,她的那些樂觀一點用都沒有。


    “蘇白,答應我,以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的……”程羽白的嘴角微微彎起,“就算沒有我,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她不停地搖頭,她拚了命的想要挽留程羽白,可最終,上天還是把他帶走了……


    程羽白在閉上眼的最後一刻,輕聲說,“認識你,真好……”


    程羽白安詳地閉上了雙眼,嘴角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


    他最終在她的懷裏死去了。


    在陷入黑暗的那一秒,程羽白心裏,其實是舍不得的。


    他舍不得蘇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舍不得將蘇白交給其他男人。


    他對蘇白的愛,比誰都重,比誰都深沉,卻又比誰都深藏不露。


    或許,他就是這麽沉默地守護著蘇白,沉默的守護著海都吧。


    可他終將要離開了,他已經無力再去挽留什麽了。


    程羽白看著越來越模糊的人兒,他心裏隻剩下了祝福。就算未來的某一天,蘇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程羽白也會祝福他們的。


    在程羽白心裏,蘇白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可惜,也許蘇白聽不到了。


    蘇白抱著他越發冰冷的身體,歇斯底裏地哭泣,他冥冥之中還能聽見。


    如果可以,他真相伸出手,去給她一個擁抱……


    “程羽白?”蘇白搖著程羽白,希望他能醒過來,但他永遠也不會再睜開雙眼了。


    “程羽白,你醒醒啊,你別嚇我啊……程羽白,你在開玩笑的對不對,你別逗我了,我已經識破你的伎倆了,你快醒醒吧,程羽白……”蘇白抱著他的身體,眼淚流滿了整張臉。


    蘇白忍不住歇斯底裏地哭了……


    “程羽白……我求求你了……你別走好不好,我求求你……”她哭得整個人都要崩潰了,眼睛紅腫,可是懷中的人再也不會心疼的替她擦去眼淚,再也不會安慰她了。


    雖然程羽白的安慰真的很生澀,也很沒經驗,可是蘇白還是希望他能站起來,和以前一樣,輕聲安慰著她。


    蘇白無法接受程羽白已經離去了的事實,她寧願這隻是一場夢,夢醒之後,程羽白還活得好好的。


    “程羽白,你為什麽要這麽狠心,這麽狠心地離開了……你難道不知道,如果我沒了你,我也會活不下去的嗎?”是啊,有那麽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可是她腦子裏,還記著程羽白的話,要她好好的活著。


    程羽白一直在默默守護著她,從她來到古代的第一天起,一直到他老死,他一直都在做這件事。


    她的命,一直都是程羽白用努力換來的,如果她就這麽輕生了,那麽程羽白迄今為止所做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蘇白不想讓程羽白的努力付之東流,但是,她第一次覺得活著實在是太艱難了,太痛苦了啊。


    “以前我就很討厭你一直冷著一張臉對我,似乎對我很是不屑一般,但是我現在才發現,如果你一直冷著一張臉對我也好啊,至少,我還能看著你,我還能與你在一起。我蘇白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和你還有何子寒,我們三個人一起闖蕩世界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們還在,還會縱容我任性,縱容我或作非為……我們一起歡笑打鬧,我們一起自由放肆,可如今,你們一個一個的都走了,隻留下我一個人,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今後的人生……”蘇白感到很孤單,她的朋友和最愛的人都走了,她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似乎真的一點牽絆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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