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新一個箭步跨到他身前,攔抱住他:「不要再問了,他不是!」


    「是我,」他高聲蓋過棠光的哭嚎,「你就當是我可以嗎?!」


    車輪碾壓地麵的聲響逐漸遠去,棠光伏在季知新的肩膀上放聲大哭。


    「我找不到他了,我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


    殘破的風聲在崩落的牆角間輕嘯,打破往日虛幻的舊夢。


    他終究還是,等不到答案了。


    ·


    良久,夏斯弋緩緩迴歸清醒。


    意識像被晨霧輕拂的湖麵,在充足的陽光下逐漸顯現出清晰的輪廓。


    他從病床上支起身子,醫院獨有的消毒水氣息侵入鼻腔。


    一直守在旁邊的鍾至見人甦醒,一個跨步靠近夏斯弋,關切道:「醒了?頭疼嗎?眼花嗎?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


    一連串的問候砸暈了夏斯弋,他呆愣地滯了足有半分鍾,散亂的思維碎片才拚圖般迴籠腦中。


    鍾至伸出手,自然地搭上他的側臉。


    混亂帶來的不安感還未完全褪去,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致使他有些慌亂。記憶應和似的在腦海中淘洗,謝青隨的那句「鍾至那麽喜歡你」兀地浮現。


    夏斯弋一驚,本能地向後退縮,脫離了鍾至的觸碰。


    之前受藥物的影響腦子不夠清醒,這會兒迴想起來,反應多少有些過激。


    意識到不對後,夏斯弋輕咳兩聲,試圖直接蓋過剛才的尷尬:「那個,我睡多久了?」


    鍾至默契地沒有追問:「一夜了,現在是上午近十點。」


    居然過去這麽久了。


    夏斯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後知後覺地提出疑問:「我能問問你昨晚是怎麽找過來的嗎?」


    鍾至嘆了口氣:「應該是謝青隨吧,他給我發的地址。」


    其實他昨天沒有找到什麽有力的證據,隻是希望用這種方式逼對方露餡。


    可他沒想到,這份破綻居然會落在夏斯弋那裏。


    繼他拒絕了謝青隨隱性求合的電話後,夏斯弋和謝青隨雙雙失聯。


    鍾至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他四處找尋未果,接到了一個自陌生號碼發來的定位地址。


    那位置就在謝母所住的醫院周圍,也是夏斯弋去取體檢報告的附近。


    他來不及深思,匆忙趕往。


    可夏斯弋的反應讓他意識到,那份定位不是夏斯弋發的,而是謝青隨。


    不然,他昨晚定然會做出更出格的事。


    夏斯弋也隨著他嘆息一聲:「原來是這樣拖你下水的,這是嫌拉上我不夠,還希望送他入獄的人裏也包括你。」


    片刻後,他又問:「謝青隨那邊,怎麽樣了?」


    「正在調查,一會兒應該會有警察來找我們做筆錄。」


    鍾至怕他勞心耗神,幹脆一股腦倒出了他有可能關心的其他事:「他媽那邊我也去問了,謝青隨找的這個護工簽了十年的合同,不缺人照顧。」


    夏斯弋的腦子仍一刻不停地轉著:「謝青隨和我說,我爸去世兩年左右捐贈就終止了。但我記得很清楚,當年的捐款至少可以再維持5-8年的運行。


    公司破產不會影響到那份捐贈基金,隻要找到原因,他母親的醫藥費就有著落了,我也不算自不量力,我——」


    鍾至不悅地在夏斯弋麵前打了個響指,打斷了他長篇大論的思索。


    夏斯弋搖頭:「我沒事。」


    「什麽沒事?」鍾至反駁,「我又不是沒經歷過。」


    他的語氣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現在、立刻躺下休息,等醫生來。」


    鍾至伸手按動他身旁的唿叫鈴,思緒飄迴鍾至口中的「上次經歷」。


    那一次,鍾至也是迷迷糊糊地暈倒在了主樓14層,後來他在對方醒後去找,鍾至的說辭是完全不記得當時的事了。


    那時候他沒想太多,如今角色互換,夏斯弋成了受害者,腦子裏的記憶雖混亂又模糊,但直至完全昏迷前的事情,他還勉強都有些印象。


    他突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於是,出聲問道:「鍾至,你是不是,還記得14層發生的事?」


    鍾至從水壺裏倒水的動作一滯,溫暖的水汽縈繞,沾濕了他的指節。


    他沒說話,繼續有條不紊地倒著水,直至水杯滿起。


    水麵蕩漾了幾秒,很快歸於平靜。


    鍾至把水穩穩遞到他麵前,等他完全抓穩了杯子才繼續說:「你是在問我,還記不記得自己親過你,是嗎?」


    【作者有話說】


    41(臉頰爆紅、目瞪口呆):他,他,他怎麽這麽迴話!!!


    tip:明天我有個首頁榜單,下一更的更新時間放到20號淩晨00:03啦~(幾小時後)


    第50章 不堪敗露的愛意


    夏斯弋的水杯抓不穩了。


    杯裏盛的明明是溫水,此刻拿在他手裏,卻顯得格外灼人。


    精神類違禁藥物對人腦的影響果然不能小覷,不然他怎麽可能問出來這種無論是什麽答案都會令兩人陷入尷尬的問題?


    他問完就後悔了。


    可惜鍾至一點反口的餘地都沒給他留,那份迴答相當於直接承認了當時的失憶是在說謊。可承認說謊的人坦坦蕩蕩,受蒙蔽欺騙的人反而坐不住了。


    夏斯弋權當沒聽見他的反問,慌張地揚手抵在額間:「我頭又疼起來了,你快幫我看看醫生怎麽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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