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科不解地緊皺眉頭,餘光向夏斯弋和鍾至的方向瞟了一下,又看向兩人。


    見人不動,那兩人又重複了一遍:「過來,真有事。」


    繼續僵持下去,他的盤算遲早得露餡,鄒科邁開步子,從飯店前的樓梯走下去,無奈跟著兩人離去。


    幾人麵麵相覷,有人開口道:「我看著那倆人有點兇,他——」


    鍾至揚聲打斷那人:「聽語氣他們應該認識吧?既然他們有事還是別打攪了吧?」


    說話的人覺得有道理,於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鄒科離開,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鍾至趁人大家都不注意時迴頭看了一眼,鄒科正被幾個人強行推搡著離開。


    他不動聲色地收迴視線,落在重新與旁人侃侃而談的夏斯弋身上。


    稍時,話題的中心終於從夏斯弋身上移開,他屈肘輕撞鍾至,壓低聲音道:「你瞞我什麽事了?」


    鍾至裝傻:「你說什麽呢?」


    「你絕對有事瞞我。」夏斯弋肯定道,「不然你肯定不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飯店門口。」


    鍾至煞有其事地虛張嘴唇,停頓幾秒後唇角一鬆:「不是說了嗎,路過。」


    夏斯弋翻了個白眼。


    他知道自己問不出來,便懶得再搭理鍾至。


    一行人打了幾輛車,有說有笑地結伴迴校。


    夏斯弋總覺得晚上哪裏不對勁,最終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總沒什麽事能大得過睡覺,他洗漱好往床上一趟,沒玩一會兒手機便悠然睡去。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周五的最後一節課也結束了。


    夏斯弋迴宿舍拿點東西,準備周末迴家。


    室友們剛好在宿舍,他順便說了這件事:「對了,我要迴家,周末可能都不迴來,要是有事記得幫我打個掩護。」


    室友齊聲:「你要迴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斯弋仿若看見他們眼底閃爍起了興奮的光點。


    他遲疑地應了一聲。


    室友們的語調愉悅:「正好等你迴來,我倆給你個大驚喜。」


    「驚喜?」夏斯弋狐疑地看向兩人,「什麽驚喜?」


    「驚喜是不能提前透露的。」室友推著他離開宿舍,「等你迴來就知道了!」


    宿舍門「哐」地關合。


    對著光禿禿的門板,夏斯弋小聲吐出了哽在喉口的話:「我還有一會兒才走呢……」


    他嘆了口氣,被迫提前出發。


    這不年不節的,也不知道室友要給他搞什麽驚喜。


    不過不管是什麽,眼下他還有場關鍵戰要打,千萬不能掉了鏈子。


    校門斜對麵是一所公辦小學,此時正值學生們放學的時間段。


    夏斯弋百無聊賴地站在校門口等著,目光停留在那些洋溢著笑容的臉上。


    他出神地看著那些有人接的小朋友,眼神裏滿是艷羨。


    初中那陣,他和鍾至所在的學校離市中心較遠,每到周五下午放學家長們都會來接。


    自父親離世後,母親每日疲於奔波,連往日接送的車也無暇安排,每次他都是搭乘鍾至家的車往返學校。


    有一次鍾至生病,周五不在學校,鍾家的司機就沒來接。


    蕭瑟的秋風從校門口湧出,打在少年單薄的脊背上,每寸風都試圖奪走他身上的暖意。


    夏斯弋看著同學們跟隨家長離去,人潮從稀疏逐漸散至冷清。


    陰雲加速傍晚的離去,黑暗寸寸融合進天空,裹卷出細針般的雨絲,冷冷地打在他清雋的臉頰上。


    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來來往往的車輛那麽多,卻沒有一輛是為他真正停留的。


    冷清的馬路邊,少年淋雨前行,厚重的雨水順著脖頸滑入,帶來至今都記憶猶新的寒冷。


    夏斯弋不禁打了個哆嗦。


    一陣陰影自頭頂壓下,蓋住了冰涼而下的雨滴。


    鍾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下雨了不躲也不撐傘,你是想幹脆生病躲過今晚的飯局嗎?」


    夏斯弋迴過神,注意到了撐傘站在他身邊的鍾至。


    門口川流不息的車輛還在擁擠,熙來攘往的人們紛紛撐起了五顏六色的雨傘。


    夏斯弋沒說話。


    周五下午本就是大學生們出去瀟灑的日子,聚集在門口等車的人不計其數,加上學生放學和下雨這兩個debuff,估計沒半個小時是出不去了。


    鍾至撐著傘帶他往前走:「走吧。」


    雨傘給與了兩人遮蔽,沒有令他們陷入被人指戳的尷尬。


    夏斯弋提醒他:「可沒人開車來接我,人這麽多,打不到車的,我們往遠了走走吧。」


    鍾至沉默地帶他繼續向前,停在路邊的一輛車前拉開車門:「我就不能提前叫網約車嗎?」


    在一片等待的哀怨中,夏斯弋跟著鍾至遠離了潮濕粘膩的雨水,鑽進了空調車。


    堵了一路的車,兩人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才到夏斯弋家。


    鍾至打開車門,先行下車撐傘。


    他半個人淋在雨裏,寬大的傘沿抵在車前,大有不讓夏斯弋淋一絲雨的架勢。


    夏斯弋愣了愣。


    往日他倆一向都是各自撐傘,偶有不得不同打一把傘的情況,也是暗自較勁搶傘,雖說大多時候都是他贏,但今天這種鍾至主動讓傘淋雨的場麵,他著實的是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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