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麵對麵,甚至臉貼臉,耳鬢廝磨,但彼此都心知肚明,纏綿恩愛那都是假的,虛幻的。謝尋知道蕭啟就是幕後兇手,蕭啟也知道他心底明明白白,就是都不說,都要演。


    他既不累,那自己也樂意奉陪。


    謝尋無言許久,終於笑著接過那朵白蓮:「謝謝哥,我很喜歡。」


    尋了隻雅致的玉瓶插上,擺在書案旁,白蓮的花頭微微低垂,舒展著蓮瓣,從哪個角度看,那一抹潔白無瑕的雪色都美得驚心動魄。


    蕭啟從後抱著他,半天不肯離開,欣賞著桌上那隻孤獨擎立的白蓮,露出一抹笑容。有幾日未曾修麵,已經冒出了些許青色的胡茬,貼著謝尋如玉瑩白的臉頰,有些癢。


    在蕭啟迴來之前,謝尋正巧研了一方烏墨,應是要寫些甚麽,然而還沒開始動筆,蕭啟就迴來了。名貴歙硯裏一汪烏墨倒映著兩人的臉。


    「阿尋研了這一大方墨,要做甚麽?」


    謝尋挑了隻湖筆,在硯中蘸了蘸墨,許久嘆聲道:「平西候死得太突然,朝中亂成一鍋粥,我有很多事要料理……」


    蕭啟能感受到手下他的脊背,傳來微不可查的戰慄。


    奪過他手中蘸飽了墨的筆,接著不由分說地將人摁倒在書案上,動作輕柔,可一舉一動無不散發著極強的壓迫感。


    根本不容拒絕。


    「嗯……」謝尋冷不丁被嚇得倒吸一口氣,反應過來時,身上已經空無一物,他被蕭啟反抱上了書案,「不……不……哥!」


    蕭啟將自己健壯的身軀覆壓上去,眸中笑意深深:「我的好阿尋,今日,我們來玩些不一樣的……」


    「甚麽……」


    蕭啟抬起了那方墨,在謝尋白皙的下腹傾倒了下去——


    墨汁蜿蜒著,往下淌去。


    謝尋猛然一怔,死命掙紮,墨汁飛濺四散八方:「哥……哥!不……」


    柔軟的舌覆壓上去,謝尋如掉進滾水鍋裏的泥鰍,奮力撲騰,用盡了力氣。


    雨收雲散。


    書桌一片狼藉不堪,烏黑的墨汁撒得到處都是,比如謝尋的臉、身軀;比如蕭啟的唇;比如書案上的公文、紙堆;


    比如,那朵淨白如雪的蓮。


    謝尋大口大口喘著氣,滿麵紅朝與淚痕未幹,被蕭啟輕輕捏著下巴,轉向了那朵白蓮。


    白蓮其他地方倒是幹淨的,唯有花心點點漆黑墨痕,美感大打折扣。


    蕭啟自瓶中拾起那朵花,放到謝尋眼前,爽朗地笑了一聲,道:「阿尋動作太大,你瞧,成一朵黑心蓮了。」


    「無妨,」謝尋勉力一笑,抬起略有些顫抖的手伸過去擦,道:「蓮出淤泥而不染,擦一擦,就掉了。」


    「擦不掉罷,」謝尋看不到的背後,蕭啟斂去了笑意,「髒了就是髒了。」


    謝尋不語,停下了手中動作。許久轉頭看他,目光裏,有一些落寞:「介意的話,哥哥再折一支送我?」


    滿塘蓮花,也不是非要這一朵。


    蕭啟沉默許久,搖了搖頭,抱住了他,親他的臉,吻他的胸膛,那跳動著心的地方。


    他唇染黑墨,吻在心口處,便烙下一個抹不去的黑色唇印。語氣也落寞至極:「黑了就黑了……天下偌大,哥哥隻喜歡這一支。」


    謝尋笑了,眸色深深。


    第二日。


    蕭啟如往日般離府處理事務,府中又隻留謝尋一個人。


    那朵黑心蓮還在書案上怒放著。墨痕雖已擦去,但到底沒法與之前一模一樣,蕭啟說得不錯,黑了就是黑了。


    書案前,跪了一個黑衣人。


    「相爺。」黑衣人嗓音喑啞,「誠王果真去了平西候府,沒有找到虎符,正在侯府中,殺人泄憤。」


    書案後白衣人挑唇笑了一笑:「好。」


    一枚沉甸甸的青銅虎符,被謝尋把玩在手心。


    黑衣人抬首,佩服之至:「相爺當真妙計無雙。」


    黑衣人抬起的臉,看清了麵容,赫然,竟是蕭啟的死士。


    那朵染了墨點的白蓮花不知何時在謝尋手間,碎成了一灘花泥。


    本在層層花瓣包裹下的青碧蓮蓬,被撕開,丟進了墨硯,結實地滾了一圈,被謝尋摁在硯裏沾了又沾,整個黑了。


    這一迴真是不論再怎麽擦,也徹底迴不去了。


    望著滿硯漆黑的蓮心,謝尋眸中笑意更深:「黑心蓮?這才是。」


    作者有話說:


    好人刀完了,終於可以開始刀壞蛋啦!(磨刀 (這是一柄又鈍又痛的刀,整亖你


    蕭啟王八蛋,壞是真壞,愛也是真愛。


    當壞人有真心,有軟肋,那就就基本離去世不遠了。


    我要蕭啟亖!!!


    第102章 豌豆祖宗


    蘭澤受了很重很重的傷。


    靈樞帝君下了狠手,澤蘭殿內痛極的哀嚎聲不絕於耳。


    一破破爛爛的青衣人影無力倒在地上,一頭栗色長髮亂糟糟地披散著,發尾染了血,幾度撐著顫抖的手臂想要爬起來,卻無一均以失敗告終。


    「二師叔……」蘭澤艱難地抹了把唇邊溢出的血,費力朝靈樞爬去,顫顫巍巍抓住了他一片袍袖,哽咽道,「我……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請您手下留情……」


    他身上再沒有一處好皮肉,無一不是觸目驚心的鞭傷豁口,那肉都卷翻出來,渾身有傷口的地方都冒著淡淡的青霧,那是消散的道行。豁口邊緣發黑,散發著糊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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