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來的陰霾仿佛在這一刻放晴,就連顧野的心情都無端的放鬆,他剛想多叮囑宋離兩句,就見鍾家的小女兒急匆匆地從村口奔來,瞧見宋離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遙遙喚道:「沈妄!你咋得還在這裏,出事啦!沈阿婆剛剛在村口暈倒啦!」


    「啥?」宋離拔腿就朝著村口跑。


    鍾小玲連忙拽住她的胳膊,狠狠跺腳:「樁子叔把她老人家背迴家去了,你趕緊的迴家看看。」


    宋離半分都沒有猶豫,她扭頭朝著家裏趕,走到半路倏然轉身,對著顧野大幅t度地揮手:「等著我的好消息。」


    顧野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站在旁邊的鍾小玲狐疑的眼神在兩人間流轉,她緊緊咬著下唇,眉宇間說不出的糾結。


    這兩人,莫不是真的有點啥?!


    如果是平時,宋離早就發現了不對勁,可如今她的一顆心全掛在沈老太的身上,經過大半年的相處,對方的處處維護和關心,早就讓宋離把沈老太當做親生的奶奶來對待,驟然聽見她暈倒的消息,對宋離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雖然知道對方能夠平安無事。


    可還是心慌了。


    ……


    「奶,沒事吧?!」


    宋離到家的時候,剛好瞅見村裏的赤腳醫生端了碗草藥餵進沈老太的嘴裏,聽見宋離這著急的一聲吼,醫生扭頭應道:「沒多大事,就是氣狠了,這一口氣沒能上來,我說老姐妹,咱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遇到事情別像年輕人一樣衝動,沒啥大不了的,都別放在心上。」


    耷拉著眼皮的沈老太咽下嘴裏的苦澀,她橘皮似的老手微微擺動,示意對方先出去。


    醫生看了宋離兩眼,低聲囑咐:「好好勸勸你奶,自個兒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少生氣。」


    「好,謝謝您了。」宋離從兜裏摸出兩毛錢塞進對方手裏,把人送出了院子。


    還沒來得及進屋,就聽見沈老太那如洪鍾般的嗬斥聲:「阿妄,你給我滾進來!」


    「奶奶,不要動氣,醫生才剛剛吩咐過……」宋離暖心的話語還沒說完。


    就見沈老太鐵青著臉,她手顫抖著指向宋離:「跪下!你給奶奶解釋清楚,你和顧野到底咋迴事?」


    天知道她在聽見那些長舌婦的流言時,氣得腦袋都快被炸懵。


    沈妄從小被她嬌生慣養著長大,平平安安的過了十七年,沒想到現在傳出這樣的醜事,她這張老臉簡直都沒地方放。


    想想前段時間顧野頻頻地到沈家來幫忙,確實透出一股無端的詭異感。


    這一個巴掌是絕對拍不響的。


    宋離愣愣地跪在床下,聽著沈老太劈頭蓋臉的質問,她眼神躲閃:「什麽咋迴事?我不知道……」


    沈老太被她氣得嘴皮子直哆嗦:「你還想裝傻,村裏都傳遍了,你喜歡顧野!我就問你這件事是不是和顧野說過,好端端的咋就人人都知道你那點隱晦的心思了?你也不細想想……」


    「你懷疑顧野?阿婆,這不可能的……」宋離下意識地反駁對方的猜測。


    「你果然和他說了!」沈老太的眼中閃過失望,她狠狠捶著床榻,聲嘶力竭的怒罵:「有啥不可能,老婆子告訴你,這謠言還真就是顧家傳出來的,如果不是顧野說漏了嘴,誰能知道你們那點屁事!說來說去都怪奶奶不夠果斷,等過兩日我就給你二叔拍封電報,讓他來接你,你給我麻溜兒地滾帝都去……」


    這榕樹村是萬萬呆不得了。


    宋離薄唇直接抿成一條直線,她從來都沒想過去帝都。


    可現在壓根就不是反駁沈老太的時機,老人家的病情經受不起任何刺激,宋離隻得順勢說道:「我可以去帝都,但不需要二叔來接,我自己坐火車去。」


    這是孫子第一次鬆口。


    隻要能拆散她和顧野,什麽條件沈老太都能答應。


    「好!這件事你可不能反悔的……」


    沈老太臉上露出欣慰的笑。


    完全不知道這是此生最後悔的決定。


    ……


    以絕對優勢壓過關於沈妄謠言的,是他即將出發去帝都的消息。


    李桂花狠狠地吐了兩口唾沫,沖旁邊的人多嘴道:「我就說那件事不是真的,這沈妄前途遠大,哪能幹這些醃臢事,某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也不想想,若是真的喜歡,他會捨得走嗎?」


    「那天沈阿婆來你可不是這樣說的,慫了吧?」有人笑嘻嘻地打趣。


    「去去去,別胡說……」李桂花還真沒得罪人的心思,完全就是過過嘴癮。


    背著鐵蛋的老婦人穿過人群,板著的臉像經久不化的寒冰,帶著冷意。


    她一路背著孫子往家裏走,推開木門,就聽見裏屋傳來的咳嗽聲。


    沈母把孩子放在地上,沖癱在床上的沈老六埋怨:「雖然你不肯明說,可我知道你哥哥的死和沈妄那個混帳有關係,他害死了老五,還害你斷了一隻手,如今就想要去帝都享逍遙快活,這口氣我咽不下。」


    「咳咳!」沈老六猛烈地咳嗽,好不容易撿迴一條命的他眼中閃過狠戾:「他倒是命好。」


    沈母抓起角落裏的鋤頭,扛著就往堂屋裏走,在沈老六的注視下,她挖開牆根,露出了裏麵金閃閃的東西。


    沈老六猛地瞪大了眼:「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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