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從前是個再單純不過的女孩,如今就咋變成了如此模樣。


    沈老太渾濁的老眼中閃過痛意,她粗糙的大掌撫摸著二丫的腦袋,緩緩下移,摸到對方脆弱的脖頸處,她嗓音輕柔道:「二丫乖,告訴阿婆,為啥要去放火?」


    二丫帶著哽咽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裏炸響:「因為他、他們都該死!」


    昏暗的燭火照耀下,二丫那張英氣清秀的臉頰幾近扭曲,就連雙目都開始漸漸赤紅,陰鷙的眸中滲著寒意。


    她倏然露出個單純的笑容,雪白利齒清晰可見。


    「我從沒忘記過,他們是怎樣一步步害死阿妄的!1375天,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閉上眼就是阿妄靠在我肩頭的模樣,他唿吸一點一點微弱,他的血滲透我的衣衫,他雙手皆斷,肋骨沒一處好的,就連唿吸都帶著血沫,這些都是拜誰所賜!」


    「他那麽好的一個人,就因為擋了你們的道,就被折磨而死!死個孩子算什麽?算他倒黴,誰讓他和朱家那崽子混的,我恨不得讓他們斷子絕孫!」


    一字一句,裹滿絕望。


    昔日的傷口被刺裸裸掀開,就連顧野都僵在當場。


    他的聲帶就像是被割裂般,字字都透著不忍聽的痛感:「你的意思是,朱家殺了沈妄?」


    「嗬嗬。」二丫身軀搖晃,笑如新月,她諷刺道:「是又咋樣?你能殺了朱大根嗎?你敢弄死他全家嗎?」


    顧野悄然握緊了手。


    不,


    不可能。


    他答應過宋離會做個好人,這輩子他手上都不能沾染鮮血。


    沉默的態度說明一切。


    「你能做什麽?你敢做什麽?嬌妻在懷,你早就忘記和沈妄的約定,你壓根就配不上他!」二丫咧著嘴,吐出口唾沫,她笑嘻嘻道:「我不會告訴你,害死阿妄的人是誰,你就睜大眼睛看著,到底誰會遭報應。」


    這一刻,顧野恨不得二丫真的是個啞巴。


    她說得字字句句,太過難聽。


    看著在旁邊默默抹淚的沈老太,顧野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不是你作惡的藉口,我看你是不知悔改,走,跟我去派出所。」


    眼見著顧野抓住二丫的手腕就想把人往外麵拖。


    當真是鐵麵無情。


    沈老太一改在顧野麵前的囂張態度,她嗓音悲戚地勸:「顧野,就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饒過她,饒過她行不行?朱家損失了多少錢,我老婆子願意私下賠償,二丫是個苦命的孩子,是沈妄唯一的妹妹啊,如果二丫有個好歹,你這是讓他死都不能安寧!」


    二丫表情無悲無喜,她早就不想活,唯一的遺憾是還沒有手刃兇手。


    顧野反問沈老太:「如果沈妄還活著,你覺得他不會親自送二丫去派出所嗎?」


    他的眼裏更揉不得沙子。


    那是個光風霽月的少年郎啊!


    沈老太被他這句話氣得吐血,她顫抖著手指向顧野,痛哭道:「你是要讓我沈家斷子絕孫嗎?好你個姓顧的,害死我孫子,如今唯一的孫女也被你送進派出所,你敢帶二丫走出院門一步,我立馬就拿繩子吊死在房門口!」


    二丫沒有表情的臉終於動容,她攙扶住沈老太的胳膊,低聲道:「阿婆……」


    「乖!阿婆不會讓你有事的……」


    二丫吸了吸鼻子,驀地抬眸盯著顧野,眼神幽幽:「聽見了嗎?你這冷心冷情的男人,我真搞不懂阿妄為何會喜歡你這種人,哪怕是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都在尋找你,你配嗎?」


    最後的三個字二丫說得咬牙切齒,帶著濃濃的恨意。


    顧野心口一滯,俊逸的臉半掩映在黑夜中,他攥緊了手。


    「關於沈妄的死因我會調查清楚,但若是村裏再有一個人出事,我不會放過你!這段時間,還希望阿婆能把人給我看牢了。」


    「好!」


    生怕顧野反悔,沈老太忙不迭的就答應。


    顧野再沒多看她們一眼,他腳步淩亂地朝著外麵走。


    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老太抱著二丫痛哭:「沒事了!沒事了!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幹傻事。」


    「嗯。」二丫盯著顧野離開的方向,迴答得漫不經心。


    沒看錯的話,顧野壓根就不是朝著村裏去。


    而是進了山……


    第133章 冷漠的二丫,姐妹決裂


    一連串詭異的事情,加上係統任務分不斷掉落,宋離是真害怕顧野做出不能挽迴的事情。


    就連肚子裏的孩子都異動得厲害。


    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直到後半夜,迷迷糊糊間,房門才被人驀地推開,發出吱嘎的難聽聲響。


    宋離掀開眼皮,視線定定的瞅著蚊帳上早就風幹的蜘蛛,她語氣輕飄地問:「是二丫嗎?」


    顧野的身形一僵,他唇角勾起抹笑容,故作輕鬆:「別亂想,二丫就一小姑娘……」


    他剛沐浴過,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濕意和涼氣。


    和宋離保持著距離。


    黑暗中看不清人的表情,卻能輕易放大所有的感官情緒。


    宋離轉身盯著顧野側臉的輪廓,內心存疑:「不是二丫還能是誰?她這段時間怪怪的,我還以為這件事多多少少能和她沾上點關係。」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挺準的。


    顧野悄然攥緊了手,他盡量讓語氣平緩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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