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非但沒有離開,反而更近了一步。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語氣很是肯定:「你就是最近出現的『夜色殺手』?」


    「『夜色殺手』?你是在說我嗎?」早林夢川茫然地指了指自己,「不是啊,我怎麽會有這麽low的稱號。」


    聽起來也太十八禁的感覺了吧?


    男人微微弓著身子,手臂上纏著白色的繃帶,鎧甲在月色下發出略顯黯淡的光。這些都不重要,早林夢川一眼看過去,唯一吸引她的,就是對方的那雙眼睛。


    怎麽說呢,就像是一潭看不清底的死水,沒有人知道下麵藏著什麽。


    這是個危險的男人,需要警惕,但對她沒有威脅。


    「自我介紹,我是斯坦因,也是一名殺手。」男人沉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狂熱,「我在聽說了你的事跡之後,立刻就趕過來了。果然,我們是一樣的。」


    「……」早林夢川茫然地撓了撓頭,「你在說什麽?如果沒什麽事,我要迴家了。」


    她敏銳地感覺到,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男人將她也視為殺手同類,但他們兩個是不一樣的。用遊戲裏的話說,她屬於善良守序陣營,而對麵這個男人,顯然就是邪惡陣營了。


    斯坦因沒有搭理她的這句話,目光落在那個倒在地上的敵人身上,語氣中帶著些許失望:「你為什麽不殺死他呢?」


    「哈?殺人是犯法的啊。」盡管手裏已經有過人命了,但早林夢川依然堅守著那搖搖欲墜的底線,「他又不是要殺人,隻是搶劫而已,給他一個教訓就夠了吧。」


    「你還是太稚嫩了。」斯坦因搖了搖頭,「對於這些弱者,死在強者的手裏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弱者,就應該被淘汰。」


    早林夢川沉默不語。


    斯坦因看著她,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那個時候的他,也同樣心懷正義,希望能為社會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我曾經……也想著要成為一個英雄。但是我發現,所謂的英雄,都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完全玷汙了『英雄』二字。」他吐出了一口濁氣,冷淡地說道,「這些冒牌的英雄,和躲在臭水溝裏的敵人一樣可惡!是需要肅清的存在!」


    「……你太偏激了。」早林夢川低聲說道。


    「這種事情,總要有人來做的。否則那些完全稱不上『英雄』的英雄,隻會耽於享樂,成為社會的蛀蟲!還有這些敵人,在英雄的縱容下日益猖獗,如果不下狠手,他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錯了!」斯坦因甩出了自己的長刀,直直地衝著地上的那個敵人而去。


    早林夢川眼疾手快,一腳踢飛了長刀。那刀打著旋飛了出去,深深地插進了地上。


    「第一,他罪不至死。第二,你算老幾,輪得著你來審判?」早林夢川麵無表情地開口道。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視,片刻後,斯坦因率先散去了身上的殺氣。


    「你還是太年輕了。不過沒關係,以後……以後你就會明白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正確的社會!」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下,紅色的圍巾是一片黑白中唯一的顏色。


    早林夢川握了握拳,沒去管瑟瑟發抖的敵人,同樣轉身朝家裏走去。


    她不得不承認,雖然她的實力勝於這個名叫斯坦因的男人,但有一瞬間,她被他的氣勢所攝住,甚至覺得他的說法很有道理。


    但等到清醒之後,她也知道,不管是她的行為,還是那個男人的行為,都是錯的。


    一個晚上,早林夢川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很長一段時間,她的狀態都十分低迷。直到有一天,她從電視上看到英雄殺手斯坦因落網的新聞。


    她扭頭,朝同樣看著新聞的袴田維問道:「阿維,你覺得斯坦因的行為是對的還是錯的?」


    袴田維拍了拍她的背,語氣聽不出喜惡地迴答道:「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行為是錯的。」


    「出發點是好的,行為是錯的?」早林夢川喃喃著重複了一遍,「所以,他還是錯的?」


    袴田維肯定地迴答道:「是的,他是錯的。他以為自己是個英雄似的人物,其實他和那些踐踏法律的敵人,沒什麽區別。」


    「……哦。」早林夢川心虛地轉過了頭。


    什麽英雄殺手,什麽正義邪惡,她聽不懂呢。


    第68章


    不知道袴田維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從那一天起,他忽然開始緊迫盯人了。哪怕是白天上班的時候, 也時不時地走到這邊來繞一圈,在收穫民眾信任依賴的目光的同時,他的目光也要在早林夢川的身上溜一下。


    等到晚上,他一定要看著她入睡了才離開。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在門口站一會兒, 不知道是戀戀不捨,還是在看她是不是在裝睡。


    有一次早林夢川晚上想要出門,差點就在隔壁街道上撞見沒有走遠的袴田維。幸好她使用了個性,聽力和視力大幅度提升, 否則肯定會被抓個正著。


    於是, 早林夢川那顆行俠仗義的心冷卻下來,也收迴了那條在法律邊緣試探的小jiojio。


    就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每天癱在咖啡館裏的她真的變成了一條鹹魚,散發著「我很頹廢」的氣息。


    「阿維, 好了沒有呀~」早林夢川趴在吧檯前,拉長了音調, 聲音比蜜糖還要甜。


    一般她會這樣喊,都是有求於人。比如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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