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平聽著裏麵沒有聲音了,這才差人去將外麵的草莓拿出來,已經放在外麵好一會兒了,草莓外麵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但是果子裏麵仍然冰冰涼涼。


    宮婢端著一碟子草莓進來,沐槿之眼睛一亮,她有段時間沒吃草莓了,還真挺想念那個味道,隻是,沐槿之看了一眼太子殿下,不動聲色的收迴了目光。


    鳳景瀾道:「父皇差人送來的莓果,試試可喜歡?」


    沐槿之矜持的點點頭,白皙的手指撚起一顆紅色的草莓,輕輕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水在唇齒間泛濫開來,草莓的滋味濃鬱,比之前吃過的草莓味道都要純正,雖然樣子沒那麽又大又紅,但這才是真正的草莓,純天然,無公害!


    沐槿之點點頭,吃了兩顆便放下了:「味道很純正。」


    鳳景瀾漫不經心的道:「我並無人喜歡這莓果,你若是愛吃,就吃了吧。」


    「不用給其他人嗎?」


    鳳景瀾抬眸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迴答:「這東宮從來隻有兩位主子,即便不是在東宮,這皇宮之中,你喜歡的東西也完全不用考慮任何人。」


    「若是不夠——」


    「夠了夠了,草莓這東西不過圖個新鮮罷了,如果再多也隻是做能草莓醬,這東西根本放不了多久。」


    更何況放久了味道也不好吃了。


    鳳景瀾那口氣兒被她一句話堵在了胸口,這是第幾次了,鳳景瀾低垂著眸子,這些王公貴族都難得一見的果子,偏偏在她眼中就好像尋常一般,太子殿下淡淡的看過去:「你以前,很容易便能吃到這些果子嗎?」


    沐槿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的迴答:「是啊。我雖然賺不了多少錢,但是水果自由還可以負擔的起,我的故鄉,交通四通八達,天南海北,可日行千裏,詩裏說「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可就算是這麽珍貴的荔枝,也不過是隨處可見的玩意兒罷了。還有芒果,楊桃,菠蘿蜜,葡萄,檸檬,奇異果……」


    一通數下來,太子殿下那顆不甚平靜的心也平靜下來了,一時間竟不知他是不是做錯了,雖然隻是說果子,但從他的言辭中完全可以看出來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繁華穩定的盛世,若非盛世,溫飽尚且不能滿足,誰又能為了一些果子去費盡心力呢?生在一個那樣的時代……


    鳳景瀾從未想到過。


    鳳景瀾神色複雜,眸中閃過一絲歉疚:「既然如此,你還願意留在此處?為何不願迴去?」


    沐槿之吃著他送上來的水果,也不覺得他有那麽難以接近了,這些東西放在現代或許不足為奇,但是放在古代,那是妥妥的奢侈品!她也慢慢放開了,不再提心弔膽,擺擺手:「迴去做什麽,那裏的人都太卷了,我適合躺平,做一條小鹹魚,太子殿下不會嫌我煩了吧?」


    鳳景瀾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唇角微動:「自然不會。東宮永遠都有你的位置。」


    「那就謝謝太子殿下了!對了,之前的玻璃有沒有讓匠人嚐試?能不能做出來?」


    說起正事兒,鳳景瀾正襟危坐,淡淡的道:「他們已經做成了,正在嚐試改進,想必過不了多久,便能量產。」


    沐槿之眼睛一亮:「那就好,這些東西做出來,窗戶可比紙糊的強多了!至少不會再凍死人了。」


    鳳景瀾道:「下麵的人迴復,的確如此。」


    這也是他往沐槿之院裏送果子的原因之一,太子妃立了如此大功,爹還不知道情形,並未大肆嘉獎,他多少獎勵一些。


    鳳景瀾一本正經道:「我會告訴爹,玻璃是你造出來的。」


    沐槿之一聽這話,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三連否認:「不用不用不用!」


    鳳景瀾微微挑眉:「為何?」


    世人都多是貪功之輩,莫說是自己的功勞,即便不是,怕是做夢都想搶過來,可她為何想著否認呢?


    沐槿之道:「太子殿下可聽過一句話?」


    「願聞其詳。」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沐槿之難得的斂了神色,鄭重其事道:「我做這些,並不是為了名聲財富,有太子殿下給我的銀子,每月足矣。書上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可以幫助到百姓,便足夠了,至於這個東西是何處而來,就沒那麽重要了。」


    「在人命麵前,任何東西都不值一提。」


    鳳景瀾看著她,一時間竟覺得今日的陽光明媚的過分,讓身旁的人都萬分光彩奪目起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是多少人最初的夢想,但又有多少人能堅持下去,不忘初心?


    鳳景瀾一顆心好像泡進了春水裏,春意融融,暖的人心都要化了,他唇邊漾起一抹如沐春風的笑意,不再是往常輕輕扯一扯唇角,連眼睛都在笑:「好,那就不告訴別人。」


    他們知道就好,兩人之間的秘密,不足為外人道。


    第22章


    昨夜一場急雨,沐槿之打算出宮的計劃被擱淺了。


    外麵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沐槿之坐在梳妝檯前,身後的宮婢正在為她梳發,沐槿之問道:「紫蘇,外麵怎麽了?」


    「奴婢去看看。」紫蘇說著便出了門,鳳景瀾身旁的隨從一見她,眼睛都亮了。


    「紫蘇姐姐!快去稟告太子妃,殿下高熱不退,昏迷不醒!」


    昨夜的雨太過猛烈,溫度驟降,太子殿下夜裏受了涼,欒平喊了鳳景瀾幾聲,見他睡得沉,就沒再喊,誰知該用早膳了,太子殿下還未起身。欒平察覺到不對勁,卻發現太子殿下直接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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