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十七頓時迴應的更熱烈了。


    聞滔身邊跟著的人都驚呆了,他們還從來沒見到過兩人如此和諧融洽親昵的相處方式,比掐起來更讓人不安,都往後退了一步,交頭接耳的議論:「柏十七這次來,藏著一肚子壞水吧?」


    「你看他笑的,可不是沒安好心嘛!」


    「他不會是又想算計少幫主,想讓幫主揍少幫主吧?」


    「看他笑的這麽開心,黃鼠狼給雞拜年,準沒好事兒!」


    大家紛紛點頭,同意了這位仁兄的意見,打起精神應對。


    聞滔與柏十七平常劍拔弩張慣了,忽然之間融洽到親如兄弟的程度,隻會讓手底下人心驚肉跳,不敢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


    船靠碼頭,柏十七率先從船頭滑了下來,輕巧就落在了聞滔麵前,宛如久別重逢的親兄密友:「聞兄,許久不見真是想念,兄弟我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


    聞滔對她的事情也有所耳聞,聽說她去歲冬天差點被水匪給害了性命,似乎比過去更瘦,眼睛也更大了,笑意盈盈的站在那裏,多少氣惱都不由消了,又聽她此言誠摯,更心有所感,不複往日油滑,半開玩笑道:「我聽伯父跟家父提起過,是不是閻王也嫌你淘氣,一腳踏進鬼門關也被他老人家給趕了迴來?」


    柏十七露出心有餘悸的後怕神情,示弱示的恰到好處:「可不是嘛,我當時泡在冰冷的河水裏,想著我命休矣,家中雙親無人照顧,頭一個就想到了聞兄你,以我們兩家的交情,也就隻有聞兄你是可托付之人,這才覺得往日對你多有無禮之處,還望聞大哥能大人大量,不計前嫌,原諒小弟的不懂事!」還適當向他彎腰行禮。


    這話落在聞滔耳裏,心間都熨帖無比,扶住了她的胳膊:「你我兄弟,何必見外!」


    聞滔本來就是豪爽不羈的性格,從小到大唯獨愛與柏十七針鋒相對,兩人掐架簡直成了他生活的一大樂趣,有輸亦有羸,現在柏十七來到鹽幫的地盤上親自向他豎白旗投降,他也順著杆子爬了下來,還順勢摟住了她的肩膀:「走走走,既然來到了鹽城,哥哥帶你好生玩樂一圈!」


    柏十七被他摟著走了幾步才刹住了腳,好像才想起來似的說:「等等聞兄!」


    聞滔心道:果然能得柏十七親自服軟一迴,也不容易。


    他假作不知,含笑道:「怎麽了?難道你不是來找為兄頑的?」


    柏十七一本正經說:「我這次過來,除了找你敘舊,還有件事兒要勞煩聞兄幫忙呢。」


    聞滔暗道:來了!正菜要上桌了!


    驕傲如柏十七,在他麵前強硬如石,哪怕略服個軟,多央求兩句,保不齊他也會少坑她兩迴,也能少挨兩迴打。


    可是柏十七在別人麵前嬉笑怒罵言談無忌,唯獨在他麵前卻非要強行維持自尊,導致他心頭極度不適,更是變著花樣的坑她。


    聞滔總以為有生之年是見識不到柏十七向他服軟,求他幫忙的時候了,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居然讓他給等到了!


    一瞬間,聞滔幾乎都要激動的熱淚盈眶了,但他及時打住了這種危險的情緒,不動聲色的鬆開了她的肩膀,拿別話堵住了她:「唉呀呀,咱們兄弟倆何必這麽生分呢?隻要為兄能做到的必然傾盡全力。」卻絕口不提求柏十七所為何事,唿唿喝喝張羅著要帶她去吃喝玩樂。


    柏十七可不敢指望聞滔,隻不過禮節性的為自己此行做鋪墊而已,她內心默默吐槽:……是傾盡全力的坑我吧?!


    「兄長別急著安排,我這裏還有朋友,正好介紹給你。」柏十七麵上帶笑,攔住了已經安排好喝酒聽曲子的聞滔。


    說話的功夫,趙無咎坐著輪椅也下了船,身後跟著兩名侍衛,他已經安排妥當,羅大爵帶一隊人馬後進城探探虛實。


    「這位是周王殿下。」來的路上他們就商量過了,僅憑羅大爵是無法取信於鹽幫的,趙無咎與其藏著掖著,不如一早打出親王的招牌,行事更便利。


    江南鹽道官商勾結,已經腐爛透頂,如果朝廷鐵了心要整頓兩淮鹽道,但凡與鹽字沾邊的必會到底是會先整治整治鹽幫還是整治兩淮鹽道官員恐怕這是兩淮鹽道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這時候就需要周王站出來表明立場。


    聞滔雖不知周王來意,但他對官家現在沒什麽好感。兩淮鹽道多少漢子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吃飯,還要受官員盤剝。


    他怪笑一聲說:「真沒看出來十七你交友廣闊,居然連朝廷親王都認識。」他是確實想跟柏十七言歸於好,可惜天不從人願。


    柏十七為了自己來求他。他必殫精竭慮,無論如何,也要替她辦到。但為了別的男人而低聲下氣的來求他,這就不免讓聞滔帶出火來,拿話刺他。


    柏十七今日態度出奇的好,居然沒有迴刺他,客客氣氣的說:「我們做漕運的,跟什麽人不打交道,我上次從京中迴來,巧遇周王,碰巧認識了而已。不過今次與周王同行來鹽城,確是要找一個人,還要勞煩聞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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