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咎見到,心情也不由自主變好:「可是有好事情發生?」


    柏十七遂將此事告之:「有了黃老頭的醫術,阿英的頭疼症總算是能治好了,我來的時候他被黃老頭紮了一腦袋的針,跟隻刺蝟似的。」


    趙無咎笑道:「仇公子有人照料最好,剛剛得到的消息,上次目擊者見到的水匪在鹽城出沒,我準備帶人去一趟,那是鹽幫的大本營,你留在衛所等消息。」


    鹽城是鹽幫的大本營,如果鹽幫與水匪有勾結,柏震霆與鹽幫幫主聞鮑素來交好,兩家小的雖然不和,但那也是孩子式的打打鬧鬧,真要讓柏十七帶著去闖鹽幫捉水匪,恐有損兩家交情。


    沒想到柏十七已經聽出端倪:「你要帶人硬闖鹽幫?」


    趙無咎略停得一刻:「如有必要,也隻能如此了。」他要順著水匪這條線把兩淮掀個翻天覆地。


    「不妥不妥。」柏十七連忙阻止:「鹽幫的漢子們都是硬茬,貿然欺上頭去,誰知道他們怎麽想,說不定還當你來查私鹽呢,到時候拚起命來,鬧的不可收場。我跟你過去,親自去找聞伯伯談此事的重要性,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取舍。」


    趙無咎似笑非笑:「如果我查私鹽呢?你會站哪邊?」


    柏十七心中一涼,在長久的相處之下終於直麵了權利與國法的冰冷殘酷,她避重就輕:「殿下,兩淮鹽道真要清查源頭,難道不應該從上往下查?若沒有官府的橫征暴斂,也沒有下麵的私鹽泛濫,百姓吃不起鹽,就算鏟除十個鹽幫,也會有更多百姓鋌而走險,最終隻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趙無咎難得見到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隻覺得心裏癢癢,擺出他那副大公無私的麵孔:「鹽道官員貪瀆,難道鹽幫就能隨便販運私鹽了,視國家律法為何物?」


    柏十七誇張的笑道:「大哥,長期不吃鹽,談何國富民強?」她久在草澤,生存第一,與身在雲端的皇子天然視角不同,得出的結論也不同。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立有軍功的皇子,還是個半殘,她早一巴掌拍上去了,或者丟到運河裏讓他醒醒腦子。


    大約是她的眼神很明確的表達了這一點,趙無咎的輪椅倒退了幾步,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如同討饒般道:「不過瞧在你的麵子上,鹽幫如果沒有勾結水匪殺人越貨,販私鹽之事我倒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這句話可與自己一貫鐵麵無私的形象大為不符,不過柏十七可不準備承他這份情:「我是漕幫少幫主,鹽幫的死活跟我有甚個幹係?」


    趙無咎略帶了幾分笑意:「鹽幫聞幫主與柏幫主是老友,跟我就大有關係,將來還要稱唿聞幫主一聲世伯,豈能趕盡殺絕?」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灼灼目光讓她不自在,柏十七一句話脫口而出:「叫世伯有點早了吧?」卻驚覺自己失言。


    趙無咎已經抓住了她話裏的漏洞:「那幾時可以叫世伯?」


    趙子恆也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興衝衝的問:「叫誰世伯?」


    柏十七懶得跟這兄弟倆掰扯,大踏步往迴走:「沒叫誰世伯,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跟你一起去鹽城。」


    趙子恆見跑了一個,拽著另外一個不撒手,一臉八卦:「堂兄,你要叫誰世伯?」敢跟皇帝以兄弟論交的異姓臣子,他還真沒見過。


    趙無咎頭疼的看著他,這個堂弟跟著他也沒多少日子,原本是個金尊玉貴的公子哥兒,現在瞧著怎麽跟野狗似的不成人樣呢?


    身上穿著粗布短打,頭發用個布條隨意紮著,白皙的皮膚也黑了不少,整個人透著一股純樸的勞動人民的氣息。


    他蹙眉批評趙子恆:「你瞧瞧你這是什麽樣子?堂堂宗室子弟,就不能注重穿著禮儀?」


    趙子恆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跟高郵衛所那幫被訓練整的生不如死的兵卒也沒什麽區別,大家每日泡在水裏的時間過多,爬上岸之後飯堂裏還有一大桶驅寒祛濕的苦藥湯等著他們,每人灌下去一碗,吃完飯就恨不得睡死在床上,哪有功夫打理自己?


    他都有好些日子沒出門聽曲兒了,真是對不住這大好春光。


    趙無咎推著輪椅走了,趙子恆嘀嘀咕咕:「你怎麽不問問是誰把我整成了這副模樣?是我不想注重禮儀嗎?你怎麽不讓柏十七對我手下留情呢?!」提起此事他就憤憤不平。


    如果不是衛所的兵卒們都在集結準備開拔去鹽城,他還在水裏泡著呢,哪得空跑來聊天說閑話?!


    柏十七說了要跟著趙無咎前往鹽城,等到大隊人馬出發,她果然收拾了個小包裹上船了。


    趙無咎要前往鹽幫老窩,羅大爵與柏十七都想隨行,便點了趙子恆留守。


    趙子恆長這麽大都沒做過什麽正經事,這是頭一次被委以重任,嘮嘮叨叨追著趙無咎問個不休:「堂兄,我都要做什麽呀?你走了萬一水匪來了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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