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眾人聽著她這番話,兩戰兩敗輸的又很慘,對於訓練強度再無異議,都聽趙無咎的,由羅大爵帶隊去訓練。


    柏十七跳下船,慢慢踱步過去,站在趙無咎麵前,忽然很認真的說:「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殿下。」


    趙無咎心中一跳,還當趙子恆這個四處漏風的大嘴巴不知道又向柏十七告小狀了,下意識便道:「你別聽子恆胡說八道,這小子的嘴裏從來沒真話!」


    「關子恆什麽事兒?」柏十七疑惑的看著他:「你們兄弟倆……是不是鬧別扭了?」這情形怎麽瞧都透著詭異。


    「沒有。」趙無咎矢口否認:「我就隨口一說,剛想到這小子也鬆散的太久了,是時候應該活動活動筋骨了,不如明日就讓他跟著衛所的軍士們一起訓練,你覺得如何?」


    「隻要子恆不反對,我也沒什麽立場反對,是吧?」柏十七偷笑:這可真是親堂兄!也隻有親堂兄才敢下這麽大狠手!


    她暗中猜測,難道子恆又做了什麽莽撞的事兒惹的趙無咎心情不好,所以才拿這招來罰他?


    舒長風暗笑,默默挪開幾步,離兩人遠一點。


    趙無咎見糊弄過去了,便就著之前的話題問:「你剛才想問什麽?」


    柏十七與他的輪椅並肩而行:「我就是想問問,殿下明明能走了,為何還一直坐著輪椅?」


    趙無咎目光在自己的腿上掃過,別人問起來他大約不會說,但柏十七卻是可靠的:「江南衛所駐軍都爛成什麽樣兒了,還有疥癬般的匪患,我若是好好的出現,這幫人多半會起戒心,可若是個半殘廢的連路都走不了的皇子,你們覺得無論是衛所還是水匪,都會怎麽想?」


    「殿下真是老奸巨滑!」


    趙無咎有時候真覺得柏十七跟趙子恆是臭味相投,不然這兩人有時候說話都是一個腔調,能把人氣死:「你說的是我嗎?」


    柏十七低頭偷窺他的臉色,當機立斷換了個詞兒:「不不,我是說英明睿智,算無遺策。」


    趙無咎唇角微彎,顯然很是受用。


    衛所有人全都被羅大爵趕迴了訓練場,舒長風在五步開外,隻有趙無咎與柏十七並肩而行,一坐輪椅一個走路,但不妨礙他們之間的聊天。


    趙無咎覺得此情此景很是溫馨,難得搜腸刮肚想要找個共同話題,開口便是:「鐵器鋪子裏打出來的鐵鉤子我覺得挺實用。」要麽便是:「你連贏兩場,倒讓衛所的這幫人老實不少。」他講完就懊悔不已——怎麽全是公事?


    趙子恆的教訓猶在耳邊,他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在女人身上費過心思,柏十七算是頭一個,可是真要扒拉話題,再起個頭就是「剛才衛所那幫人都看傻了,輸了的那幾個更是稀裏糊塗就被扔到了岸上……」,崩潰!


    舒長風在後麵隱約聽到他們的談話,恨不得上來幫自家主子多聊幾句,暗中埋怨:您是要娶媳婦又不是找總教頭,就不能聊點私事?聊公事難道還能拉近兩個人的關係不成?


    柏十七卻似乎平日跟漕幫的人都相處習慣了,大部分都是直來直去的腸子,也沒有深究趙無咎內心想法的意圖,隻是不住歎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幫人在水上的戰力還比不上我漕幫的兄弟呢。」


    見趙無咎看過來,她就跟守財奴抱住了錢袋子似的直接說:「不行!別打我手底下兄弟的主意!那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訓練出來的,再說他們就是普通百姓,又不是衛所的軍士,除了我帶著他們出去剿匪,能盡量保證他們的安全,交給別人我才不放心呢,哪怕是你也不行!」


    趙無咎覺得很心塞——比不過姓仇的小白臉就算了,原來在她心裏,他竟是連漕幫那些手下都不如?


    真相總是殘酷而令人傷心的。


    他索性換個私人的話題,寬宏大量的關心一下情敵:「仇英怎麽樣了?」


    柏十七:「很糟糕。」她也極想知道這些年仇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可是無論是算盤還是他似乎都拒絕讓她知道真相。她跟真相中間隔著一層紙,什麽也看不見,但總覺得不對勁。


    她歎口氣:「慢慢來吧。」自從億英出現之後,她歎氣的次數比以往多了好幾倍。


    柏十七自己心裏不痛快, 再下手訓練衛所的軍士就下了狠手,直訓的一幫青壯漢子們見到她都腿肚子轉筋,下意識想跳水——與其被她踹下水, 不如自己先行下水。


    羅大爵站在岸邊吆喝:「願賭服輸啊, 你們偏要跟柏少幫主打賭, 輸了就老實訓練吧!」


    平日他帶著訓練,但架不住柏少幫主是周王殿下親自指定的總教頭,她若是下場訓練,羅大爵都靠邊站了。自己舍不得下狠手, 總有人替他來教訓這幫兔崽子。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與心狠手辣的柏少幫主相比,衛所眾人現在覺得羅大人慈眉善目, 柏少幫主雖然青春年少,玉樹臨風,但麵目可憎, 人厭鬼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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