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並未關嚴,還有一條小縫隙,趙無咎透過縫隙看到柏震霆帶著丘雲平從外麵走了進來,大約是見到朱瘦梅與柏十七摟摟抱抱在一起,麵色有些不太好看。


    朱瘦梅:「……可能是走路扯到傷口了。」


    也不知道柏震霆如何作想,從身後撈過丘雲平往前推:「雲平,你過去把十七扶到床上去。」


    房裏內外除了下令的柏震霆之外,其餘人都被他嚇了一大跳。


    趙無咎坐迴輪椅,示意趙子恆推他離開,再留下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衝進去。


    比起趙無咎的黯然離開,房裏的朱瘦梅與丘雲平麵麵相覷。


    朱瘦梅不願意鬆手,而丘雲平卻是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總好像前麵有個大坑等著他,如果不是柏震霆非要揪著他過來探病,他完全不想踏進來。


    柏十七攀著朱瘦梅的胳膊站了起來,惋惜的目光在地上的燒雞上停留片刻,不著痕跡的踢了一腳,那肥肥壯壯的燒雞便被踢到了桌子下麵。


    她靠著朱瘦梅迴到了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朱瘦梅總覺得自從柏幫主進來之後,柏十七就格外虛弱,連說話的聲氣兒都虛弱了下去,半靠在床上低低問:「爹爹過來……可是有事?」


    柏震霆用眼神向她暗示「你明白我的意思」,將丘雲平推過去:「我估摸著你一個人無聊,帶了丘雲平過來給你解悶。」


    丘雲平:「……」感情在柏幫主心裏,我就是個雜伎藝人?


    他熱情提議:「少幫主如果無聊,不如讓宋四娘子進來說書聽?」


    柏震霆的一雙濃眉差點要擰在一處,粗聲粗氣說:「老子讓你陪著十七,你扯別人進來做什麽?」蒲扇大的巴掌恨不得拍在他後腦勺上,好讓這小子開開竅。


    他此言一出,丘雲平不解其意,但朱瘦梅卻麵如土色,僵立在床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趙無咎揮筆寫完一封信,交給舒長風封好,叮囑他:「盡快傳送迴京。」


    俞昂伸長了脖子很想知道信裏的內容,他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最為擔憂:「殿下有沒有向陛下提一句微臣之事?」


    趙無咎:「提不提你都是個死人了。」他今天心情不好,便不想做個和善的人。


    俞昂:「殿下,那不一樣!」聽說朝中另行委派清查兩淮鹽道的官員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這就使得俞昂的處境愈加尷尬。


    「那殿下……寫信給陛下,難道不是為了兩淮鹽道之事?」


    趙無咎涼涼看他一眼,目中似有血氣翻湧:「非也。本王寫信是向父皇自請清剿兩淮大小河道內的水匪,免得他們繼續為禍地方。」


    俞昂:「……」


    舒長風:「殿下……是為了柏少幫主?」


    趙無咎:「本王是為了兩淮沿岸的百姓們不再遭受水匪之苦。」


    趙子恆顧自感動,握緊了他的雙手:「堂兄,我替十七謝謝你!」由堂兄出手,何愁匪患不清?


    以後柏十七就再不必遭遇這種危險了。


    柏震霆有心撮合丘雲平與柏十七, 可惜兩人之間不來電,丘雲平懵懂畏縮,而柏十七揣著明白裝糊塗, 一會就恨不得趕丘雲平離開, 還特別善解人意的說:「四娘子在這邊人生地不熟, 你得空多照應照應她。」


    丘心平一顆心怦怦跳,為她這句話裏的意思而神思不屬,有心想要多嘴問一句,又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心——柏十七多半是自己不能出去, 這才托付他照應妾室。


    他心裏揣著鬼胎,有感於柏十七的坦蕩, 越發愧疚,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我一定照顧好宋四娘子。」


    宋四娘子被蘇氏身邊的嬤嬤攔在門外麵,止步於柏十七的病房前, 哪怕她苦苦哀求要侍疾, 也被蘇氏給攔住了,不鹹不淡的說:「十七受了重傷,身子骨損傷太甚,要臥床靜養。」


    她迴去之後與珍兒商議:「蘇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去侍候爺, 她是不是覺得……我出身不好,會很不懂事, 在爺生病的時候還會……」剩下的話難過的說不出來了。


    她心中揣測:自來風塵女子多魅惑,蘇氏禁絕宋四娘子與柏十七見麵,許是怕宋四娘子纏著柏十七行男女之事, 傷了兒子的根骨。


    她雖是個說書伎人,可賣藝不賣身,又自小被大道理熏陶著,骨子裏卻也有幾分傲氣,但真碰上後院的事情還是十分憋屈,又不能親自跑去向蘇氏表明:我是真心真意想要去侍疾,而不是趁著你兒子在病中纏著他傷了身子。


    珍兒心疼的寬慰她:「姑娘,大宅子裏的人心思就是多,咱們還不如自行離去,反正也沒見爺對姑娘有多看重!」


    宋四娘子心裏卻又舍不下柏十七,恨恨戳一指她的額頭:「小丫頭胡說八道什麽呀?爺他……他是很好很好的人!」臉頰已經紅透:「我以前總覺得他是天上的月亮,現在能留在他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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