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在說小紅帽的故事,沈鬱津津有味聽著,這個故事該是人盡皆知的,沈鬱卻像是沒聽過一樣。


    這幅畫麵給顧英羿一種小孩是大人,沈鬱是小孩子的錯覺。


    小孩看到顧英羿進來了,他似乎有些懼怕他,眼神不敢放在他身上,把故事書合起來,從沈鬱的懷裏爬了下去。


    他不知道怎麽稱唿顧英羿,而且顧英羿身上無形的壓力不自覺讓他感到心生畏怯,他偷瞄了一眼沒什麽表情的顧英羿,小心翼翼試探地喊了聲,「叔,叔叔。」


    顧英羿盯著小男孩瘦弱的軀幹看了看,皮膚是營養不良的蒼白色,頭髮枯黃,胳膊瘦的還沒有沈鬱手腕粗。


    第97章 「我喜歡他。」


    「你叫什麽名字。」顧英羿問。


    「鹿遷。」


    顧英羿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聽到腳步聲的沈鬱,麵露喜色,掀開被子要下床,「睿哲,遷遷剛剛在給我講故事,是大灰狼和小紅帽故事!」


    沈鬱迫不及待想把剛剛聽到的故事分享給顧英羿,他肚子上的淤青稍微動作大點還是會很疼,他一下床,站在顧英羿麵前的鹿遷就跑到沈鬱身邊,扶著他走,「哥哥小心,遷遷拉著你。」


    顧英羿看在眼裏,沒說話。


    沈鬱的手被一雙小他很多的小手牽住,他知道是鹿遷知曉他看不見,所以才過來扶著他的。


    他蹲下身,特別歡喜地在鹿遷臉上啵了一口,咧開嘴笑,「遷遷好乖,謝謝遷遷。」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顧英羿走過去摸了摸沈鬱的頭髮,「走吧,我們去吃飯。」


    沈鬱:「嗯!遷遷也一起。」


    顧英羿牽著沈鬱,沈鬱又牽著鹿遷,他們一起走著,頗有一股三口之家的味道。


    吃飯的時候,自助餐廳人很多,顧英羿讓沈鬱乖乖坐在位置上,他和鹿遷去拿菜和飯。


    小孩就是小孩,就算他掩飾的再好,但眼神裏對餐檯上各種食物的渴望是隱藏不住的,可是他又不敢伸手拿。


    「拿吧。」


    顧英羿的話在鹿遷頭頂響起,鹿遷得到允許,挑選了兩個一樣的小蛋糕,那一份是給沈鬱的。


    鹿遷在他們身邊,顧英羿看得出沈鬱很高興,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決定將鹿遷暫時留下來,私心的想讓他多陪陪沈鬱。


    吃完飯,沈鬱和鹿遷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要去沙灘玩,他們倆手拉手在沙灘上奔跑打鬧,顧英羿跟在後麵像個保姆似的,手裏拿著大人小孩的衣服,水,還有一些水果零食什麽的。


    鹿遷雖然年紀小,心智倒是比同齡人要成熟一些,他看得出沈鬱和他所認知的大人有些不太一樣,因為他不止一次看到沈鬱抱著一個枕頭自言自語,像哄孩子似的抱著走來走去。


    不過小孩子哪裏會在乎那麽多,相反還和沈鬱毫無代溝的一起玩耍,他喜歡玩的,沈鬱都很感興趣,還會同他一起玩。


    他們在沙灘上堆城堡,顧英羿坐在遮陽傘下看著兩個嬉鬧的身影思緒飄遠,要是他們的樂樂還在,今年也該會走路了,也可以像鹿遷一樣陪著沈鬱。


    顧英羿有些恍惚,眼前的畫麵和他臆想中的重疊,太夢幻,太美好了,他忍不住想讓時間多留在在此刻。


    大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鹿遷和沈鬱的關係如膠似漆,在鹿遷的陪伴下,沈鬱不論是精神狀態還是身體的恢復,都有很大的好轉,看來心情真的對生病的人來說非常重要。


    度假結束了,沈鬱的眼睛該迴a市複查拆線,他就快要恢復光明了。


    對於沈鬱能再次看見,顧英羿既開心又有些惆悵,他在擔心,沈鬱一旦可以看見東西了,那自己還能出現他麵前嗎。


    顧英羿沒有底氣。


    畢竟曾經沈鬱是那麽的排斥他,他不敢想沈鬱見到自己再次抵抗恐懼的模樣。


    有個陰暗的想法一霎而過,要是沈鬱一直看不見,自己不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邊嗎。


    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狠狠扼殺。


    他沒有權利剝奪沈鬱的光明,也不能剝奪,他欠沈鬱的已經夠多了,他憑什麽,又怎麽能再去傷害那個單純無辜的小傻子,還嫌對沈鬱的傷害少嗎。


    顧英羿心亂如麻。


    他捨不得沈鬱離開自己,可更捨不得剝奪他的光明。


    玩到一半,天空陰沉了下來,烏雲漸漸籠罩湛藍的頭頂,風卷著雨點砸在沈鬱臉上。


    沈鬱眨了眨空洞的眼睛,手背擦了一下臉,「好像,下雨了。」


    雨點由起初的一滴,兩滴,漸漸打濕還有太陽餘溫的沙礫。


    沈鬱對空氣招了招手,示意鹿遷來自己身邊,「遷遷,下雨,我們迴家。」


    鹿遷聞聲抱著兩人撿的貝殼跑到沈鬱身邊,沈鬱一把將鹿遷撈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雨。


    雨越來越大了,短短幾分鍾便傾盆而下,沈鬱很快被雨水打濕,頭髮滴水。


    鹿遷感受著沈鬱瘦小的身軀將他護的很牢,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從心髒處蔓延到四肢百骸,連血液也變得更加溫熱滾燙。


    不知道多久沒有人這麽關心過他了,從爸爸離開他以後,就一直是他一個人了,沈鬱好溫暖,他很喜歡他,要是...他能當自己爸爸就好了。


    鹿遷被沈鬱抱在懷裏,低著頭有些遺憾的想。


    顧英羿沒拿傘也來不及拿了,他順手抄了件外套朝沈鬱他們走過去,而後把唯一的外套披在了他們頭上,護著一大一小往酒店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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