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平南看著黑漆漆的天空,腦子裏什麽也沒有。


    他怎麽也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


    剛才他終於鼓起勇氣,結束自己這一生。


    結果跳出窗戶。


    外麵是大陽台。


    路平南躺在地上,不由一陣苦笑。


    那個叫喊的聲音,是從旁邊病房裏傳出來的。


    大概是年紀大了吧,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而路平南這輩子最放肆的這一次,終成了一次笑話。


    許平宇。


    一切都是因為他的不甘心,還是他也愛上了柳雨煙。


    路平南真不敢想這件事。


    “嗡嗡……”路平南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艱難的爬起來,又從窗戶爬迴了床上。


    看到手機屏幕上來電寫的“我的愛”。


    是柳雨煙的來電,不過路平南沒有接。


    他把病房的燈都關了,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木然地看著天花板。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


    手機屏幕最終歸於黑暗。


    在路平南睡得很深的時候,他的手機屏幕又閃了一下。


    是一條信息。


    【明天我去醫院,給你帶冰淇淋。】


    醫生說路平南不能吃涼的,尤其是冰激淩。水果他也盡量不吃,實在想吃就吃一小片蘋果解解饞。


    路平南第二天早上就看到這條信息了。


    但一想到柳雨煙打過他們的孩子,也才半年。現在肯定也沒有完全恢複了。


    路平南自打同柳雨煙結婚以來,就一直盼著有個孩子。而他是又最受不了柳雨煙受苦的,所以把女人從懷孕到生產,所有能碰到的情況全都了解的很清楚了。


    他一直做著準備。


    而且,路平南就與柳雨煙說過的,他舍不得她受苦,他們隻要一個孩子就夠了。


    柳雨煙經常都是置之不理。


    那個還沒有見到過這個世界的孩子。


    心口的悶痛傳到了四肢,讓路平南頭又痛的要炸了。眼前更是一陣恍惚,黑黑白白的光點閃了又閃。


    他朝前伸了伸手,本是胡亂想抓著點什麽,免得讓自己又從床上掉下去。


    但是,他卻抓到了一個纖瘦的肩膀。


    柳雨煙的聲音也傳進了他的耳朵。“喲,你擱這表演什麽呢?我給你打了電話,發了信息,你怎麽不理我啊?”


    路平南現在頭疼心痛,嘴唇也微微顫了起來。“看不清。”


    路平南說話聲音並不高,也沒有抬頭。


    十年的感情,換來的是她把孩子打了,從未讓他知道一點消息。現在呢,明明又知道他是在住院,他的臉色很難看。


    她還拿冰淇淋給他吃。


    路平南動了動嘴。


    在心中長歎了一口氣,還是張開嘴,抿了下那個冰激淩。


    “嘶……”


    路平南被涼得直抽氣,一股涼氣直衝腦門。


    “頭疼。”路平南用手撫在頭上,瞬間因為頭痛腦門上冒了層層密密的汗。


    這就是他愛過的女人,隨隨便便,就可以把他傷的體無完膚。


    路平南抿唇苦笑。


    “你難受啊?”柳雨煙明知故問。


    她又輕笑巧然,歪著頭,裝成一臉無辜。“可你為什麽要胡說八道?”


    路平南不知道自己有哪裏得罪了她,他現在又是眼前一陣白一陣黑的。在病床上,都有些坐不住了。


    “誰讓你跟阿宇亂說的,你跟他說我沒有真的愛他,你憑什麽這麽說?”


    柳雨煙的眼神淩厲了起來,伸出手指用尖尖的指尖戳在路平南的臉上,是有疤痕的那邊。


    “就因為你這張爛臉嗎?”


    路平南恨咬著牙,暗笑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把這個女人當心頭寶,把許平宇這個親哥的血緣關係看的這麽重。


    他瞬間就了紅了眼圈。“我一直生病,我又能把他怎麽樣?”


    “不是你說的麽,我真正愛的人不是他。”柳雨煙的眼圈也紅了起來,聲音中帶著些許哽咽。


    “你害他一晚上沒睡好,你難道還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麽?”


    看來柳雨煙是來跟自己興師問罪了。


    他昨天嘀咕的話,被許平宇聽去了。


    路平南伸手摸了摸發疼的左臉,剛才被柳雨煙故意用指甲戳過的地方,生疼。


    他自嘲般扯了下嘴角。


    “那就是他自找的。”


    “你說什麽?”


    “是他自找的。”路平南提高了嗓門。“是他來病房找我的,就是自找的。”


    “啪”


    路平南的左臉狠狠挨了一巴掌。


    “你敢咒阿宇,我不會放過你的。”柳雨煙迅速從包裏拿出一張卡,狠狠扔在地上。


    她用腳踩了幾下,看到旁邊放著一個小剪子,那是早上路平南從護士那借來剪紗布用的。


    柳雨煙用這個剪子把這張卡剪爛,又甩在了路平南的臉上。


    “路平南,虧我好心把你的錢給你拿來了,你竟然這麽對我。”


    她又指著路平南,“如果你再讓阿宇傷心,會讓你不得好死。你想治病,你爸也要治病,你們家還需要錢。沒有我,你們隻能等死。”


    柳雨煙的話說得冰冷無情,讓路平南本已很無血色的臉,更加像死人一樣。


    路平南知道是他輸了。


    他慢慢地抬起頭,居然看到門外有半條腿。


    有個穿著白西褲的男人,正邪在他的病房門口偷聽。


    路平南慢慢站起身,用最快速度走到門口。他伸手就扯住了許平宇的衣領,他就知道,這個家夥一定會在附近藏著。


    路平南用盡力氣抬起手,即使他用了力,可卻隻打到許平宇的胳膊。


    是柳雨煙衝過來,把路平南給推在了地上。


    路平南用眼睛瞪著許平宇。


    許平宇含著笑把怒氣衝天的柳雨煙拉到邊上,還伸手把柳雨煙一邊的衣角拉開,露出肚皮上一道細細的疤痕。


    “煙兒,你看,這道疤痕多難看。”


    那是一道細長的疤痕,路平南直覺得腦門上一陣寒涼。


    他的孩子,沒有了。


    確實沒有了。


    柳雨煙伸手把衣角扯了下去,撒嬌般地白了眼許平宇。


    “別鬧。”


    “好了,你幹嘛跟他生氣呢?”許平宇當著路平南的麵,摟上了柳雨煙的細腰。


    “走了,正新醫生那邊約的時間到了。”


    許平宇迴頭又朝路平南拜拜手,勝利者的姿態。


    “幹嘛和這種廢物浪費時間呢?”


    路平南臉上還是很痛的,可他的心用一次被刀子切碎了。


    他現如一個殘破的布娃娃,任人隨意揉捏撕扯。


    那倆人相依在一起的身影,越來越遠。


    路平南眼前,更是一片片重影不斷。


    他倒地時,就像墜入了深淵。


    情已不再!


    他可以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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