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嫖沒想到劉陵竟然有這麽大的本事,連未央宮的衛尉都能收服,不禁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去,感慨一般的說道:「不曾想是個野心勃勃的女子,可惜了。」


    安德山轉了轉眼珠子,接著說道:「聽說劉陵仰藥自盡前大罵朝廷官員,罵的可難聽了。」他的言語停了下,在觸及她的目光時小聲說道:「她說竇嬰竇大人是忠於太皇太後的一條狗,罵田太尉是見錢見色就眼開的蠢貨,還說滿朝文武都是廢物,被她這個小女子玩弄於股掌之中。」


    劉嫖聞言並沒有覺得這話刺耳,她甚至還笑了一下,「能跟她扯上關係的可不都是蠢貨麽。」


    新帝登基,不想著抱新帝的大腿,卻跟地方諸侯不清不楚。連正統都搞不清楚,可不是一群蠢貨麽?


    不過知道事情的結局就成了。劉嫖也不見得對劉陵的死有多惋惜,不過是覺得一個女子能掀起這樣的風浪也是難得。但人跟她們不是一路的,有此下場不冤就是了。


    「派人去跟公子說一聲,叫他在宮裏好生當差。我跟侯爺要在園子裏住一段日子再迴去。」她這般說著站起身來,一抬手將一旁的陳午也拉了起來。


    「聽說莊子裏的獵戶今天從山上獵到了一頭野豬。」劉嫖笑著對陳午說道,「山裏開春下來的野物,肯定好吃。我們去討幾根骨頭熬湯喝吧。」


    陳午溫柔的笑著,臉上的皺紋在陽光的照射下都淺了好多,他溫和的說道:「好。」


    閑來無事捉個蟲子......


    接下來我要放大了!


    第207章 第 207 章


    夏六月,劈裏啪啦的雨水打在院中的石板上,激起點點的水沫。也不知道是不是遠離了長安的緣故,一場雨都聽著格外的悅耳。


    劉嫖跪坐在廊下,頭頂上是用竹片做的風鈴,手邊上放著熱氣騰騰的花茶。這樣煙雨的天氣下,點綴上茶水溫熱的氤氳,最合適不過。隻是雨點子越下越大,風一吹,全打在她的臉上和衣服上了。


    看來今日是天公不作美。劉嫖無奈的叫人將東西收拾一下,省的案桌和茶水進了雨水。


    陳午坐在堂內,見她進來後將手中的竹簡放下出聲詢問道:「是不是外頭雨下大了?」


    劉嫖點了點頭,在他旁邊落座。「看的什麽?」她問。


    陳午捏了捏自己的鼻樑,「閑來無事,看一看附近莊子上近兩年的收成。」


    劉嫖哦了一聲,笑嘻嘻的望著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緣故,她總覺得陳午的麵龐在昏暗的屋內顯得格外的白亮。雖然原先溫文爾雅的公子變成了瘦弱沉靜的大叔,但周身的氣度和內斂的含蘊卻還是那般惑人。


    「想什麽呢,這般入神?」陳午問道。


    「我記得在館陶的驛館裏見你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大雨。那時你穿著青色的衣袍,打著藕白色的傘。」劉嫖捧著他的臉,好像迴憶也跟著去到了多年前的那個雨天,「我當時就想,這麽個會說話做事的人又長的這般好,不知道會便宜了誰家女郎。」


    陳午被她說的笑了起來,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同公主比,也就一張臉能看了。不過這兩年疾病纏身,這長臉怕是同往日不能比了。」


    劉嫖搖了搖頭,柔聲說道:「可在我眼裏,陳郎卻一如往日。」


    「你這幾句話反倒叫我不知如何作答了。」陳午的臉色頓時變得特別的溫柔,他輕輕的伸手將她剛剛被雨水打濕的髮絲理了理,「公主這般看中美色,若是我先公主一步離世,你豈不是要找個同我一般顏色的人?」


    劉嫖沒好氣的用拳頭輕輕抵了他一下,「說什麽呢?女兒和兒子都那麽大了。」


    「那怕什麽呢,即便生有一子一女,公主依舊貴氣逼人。」陳午順勢拉著她的手道:「其實我反倒覺得將來有個人能陪你挺好的。女兒在宮闈、兒子將來也會成家,屆時公主身邊無人可陪可怎麽好?」


    話語雖然溫柔,但是這說的也太可憐了些,就好像她劉嫖是個擎等著自己丈夫死掉轉頭包養小白臉的人。


    劉嫖哼了一聲,覺得他這話太破壞剛剛溫柔甜膩的氛圍了,所以有心氣他道:「那等你死了,我便找上幾個十六七的少年陪我,保準各個膚白貌美。」


    陳午抿了抿嘴唇,一瞬間神色都變了,他緩和了兩下才咬著牙說:「聽見你這般說,我的心肝都要氣炸了。你還是等我死後幾年再說吧。反倒那時我已經死了,也管不著你做什麽。」


    那你剛剛還說的這麽起勁?


    劉嫖輕聲笑著,抬手又給了他一下。


    第二日,天氣放晴。高高的太陽懸掛在東方,一下子將昨日的水氣蒸騰掉了。暑氣頓時往上翻湧著,叫人生出些許的煩悶。不過,好在他們在長陵山下的園子裏,比往日在公主府上要涼快許多。


    隻是這個時候,宮裏頭突然來了個傳信的小太監,他的話頓時叫劉嫖打心底生出一股子涼意來。那小太監跪在堂前帶著哀痛的說,竇漪房今日在長樂宮中暈倒了。


    當天傍晚,劉嫖便命人駕著車趕迴了長安城,徑直去到了長樂宮長秋殿內。一進內殿,她便看到竇漪房閉著眼眸躺在床榻之上,胸前起伏著沉重的唿吸。


    「怎麽迴事?」她輕聲詢問著榻前拿著手帕垂淚的陳若華道。


    陳若華沉著聲音小聲迴答:「從上個月起,祖母便有些不好,淳於太醫說是年老之症。今日祖母去了一趟宮中祠堂,迴來的路上就昏倒了。太醫施了針,但卻說不知祖母何時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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