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緩緩地迴到自己那間寬敞的辦公室,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


    辦公室裏靜得出奇,隻有牆上那掛鍾的滴答聲,一下一下地敲打著他緊繃的神經。


    令他的心裏升起一絲煩躁。


    江山不知道錢誌恆那邊的事情,究竟進展到了何種程度。


    也無法確定錢正富最終是否會乖乖按照他的意願行事。


    或許有可能將他精心策劃的一切炸得粉碎。


    就在江山陷入沉思之際,座機的鈴聲突然大作。


    那尖銳刺耳的鈴聲瞬間打破了辦公室裏的沉寂。


    江山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嚇得一個激靈。


    他迅速抓起聽筒:“喂,我是江山。”


    電話那頭傳來錢誌恆略帶喘息的聲音:“江縣長,我哥他同意了。”


    江山的心中頓時湧起一陣喜悅,開口問道:“他沒提什麽條件?”


    錢誌恆的聲音顯得有些遲疑和猶豫:“沒提,不過我感覺他還是有點不情願。”


    不情願?


    擱誰攤上這種事情,都會不情願。


    這一點江山非常理解。


    他開口緩緩說道:“不管怎樣,隻要他同意就行。”


    “這畢竟是你的自救之路,明白嗎?”


    錢誌恆連忙應道:“我明白,江縣長。”


    之後,江山又不厭其煩地交代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他緩緩地靠在椅子上,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暫時得到了錢誌恆帶來的好消息。


    然而,這種黎明前的等待,仍然像一塊巨石始終壓在心頭,無法挪去。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進江山的房間。


    他今天沒有選擇在縣府辦公,而是吃過早飯後匆匆駕車離開縣政府,徑直朝著縣公安局駛去。


    那輛銀色的寶馬在道路上疾馳,發動機的轟鳴聲淹沒在車水馬龍的車流中。


    車窗外的風景迅速後退,唿嘯的風,雜亂無章,無法停歇。


    江山想著調查組投票選組長的事。


    雖然不斷告訴自己不必在意,可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一絲擔憂。


    但很快,他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黃曉龍的事情上。


    當車子行進到一個道口時,前方突然出現了臨檢的交警。


    江山不得不放慢車速,緩緩停了下來。


    他降下車窗,目光快速地瞥了一眼臨檢處的兩名輔警以及兩名神情嚴肅的特警。


    如今每個道口都有這樣的配置,江山覺得黃曉龍想要逃出縣城,那是難如登天。


    此時應該還藏匿在縣城的某個地段才是。


    “同誌,例行檢查,請您配合出示駕駛證行駛證。”


    交警馬誌方麵容嚴肅,敬了個禮,靜等江山拿出相關證件。


    江山在車內一通翻找,愣是沒找到行駛證,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尷尬。


    “同誌,我這隻有駕駛證。”


    “那麻煩您先下車,我們需要進一步檢查。”


    江山無奈,隻得滿心不情願地下了車。


    此時的陽光漸漸上升,照在江山的臉上,讓他感到一陣溫暖。


    馬誌方仔細查看了車輛的各個部位,轉過頭對江山說道:“先生,我們還是需要核實您車輛行駛證的情況。”


    江山盡管心中堅信嚴如玉車子的手續正常無誤,但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語氣略帶不滿地說道:“車輛手續應該沒問題,你把車牌號輸入車管所係統。”


    “應該能查到相關信息。”


    就在這時,一名特警表情凝重地快步走過來,在馬誌方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馬誌方的臉色瞬間發生了變化,原本嚴肅的神情立馬變得有些慌亂起來。


    當他再次看向江山時,眼神中多了幾分敬畏。


    “江縣長,不好意思,多有打擾,您可以走了。”


    江山拍了拍馬誌方的肩膀,微微一笑,也沒多說什麽,直接上車,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公安局的大樓莊嚴肅穆,門口的警衛身姿挺拔,如同一尊雕塑。


    江山將車隨意一停,下車匆匆走進大樓,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裏迴響。


    他剛進辦公室,便喊來了常務副局長鄭國鋒。


    江山不在公安局的這段時間裏,全局的工作全由鄭國鋒負責坐鎮指揮。


    “鄭局長,最近局裏情況怎麽樣?”江山端坐在辦公桌後,表情嚴肅地問道。


    “江局,還算平穩。”鄭國鋒坐直了身板,一臉認真地說道。


    “隻是追捕黃曉龍的行動進展得不太順利。”


    鄭國鋒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焦慮。


    他的眼神不敢與江山對視,仿佛在逃避著什麽。


    江山眉頭緊皺,目光犀利地盯著鄭國鋒,語氣嚴厲地問道:“怎麽迴事?具體說說。”


    鄭國鋒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愁容:“劉定武已經多次縮小了搜索範圍。”


    “每次都能發現一些線索。”


    “可不知為何,黃曉龍這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完全找不到蹤影。”


    “我們的人日夜搜查,卻總是徒勞無獲。”


    “刑偵大隊的人都已經疲憊不堪,士氣也有些低落。”


    鄭國鋒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些沮喪,頭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江山手指敲擊著桌麵,沉思片刻後問道:“目前範圍縮小到哪了?”


    鄭國鋒壓低聲音說道:“城中村的一處院落。”


    “我們的人在那附近發現了一些疑似黃曉龍留下的蹤跡。”


    江山點點頭,神色凝重地說道:“加大搜索力度,增派人手,對那片區域進行地毯式排查。”


    “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另外,重新梳理一下之前的線索,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我就不信,他黃曉龍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


    鄭國鋒點點頭:“明白,江局,我會親自安排。”


    “對了,還有件事,最近局裏的經費有點緊張。”


    江山皺了皺眉,臉色陰沉地說道:“這第一季度都還沒結束,這麽快要見底了?”


    鄭國鋒歎了口氣,神色憂慮地解釋道:“最近的行動實在是太頻繁了。”


    “人力物力的消耗極大,而且設備的維護和更新也需要不少費用。”


    “這一來二去,經費就有些吃緊了。”


    江山聽後,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緩緩說道:“目前找縣政府拿錢估計沒戲。”


    “咱們隻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了。”


    鄭國鋒皺起眉頭,滿臉疑惑地問道:“江局,那您覺得能從哪想辦法?”


    江山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黃曉龍的錢款已然難以追迴。”


    “而整個禁毒大隊,我估計沒幾個是幹淨的。”


    “我們可以查抄整個禁毒大隊,我料定超半數以上的人員的經濟百分百有問題。”


    鄭國鋒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江局,這能行嗎?”


    “禁毒大隊的隊員們可都是為了工作出生入死的啊!”


    “這樣做會不會引起眾怒?”


    “萬一引起內部的混亂和動蕩,那後果不堪設想。”


    江山冷哼一聲,臉上露出一絲決然:“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


    “這個禁毒大隊的人員成分,在我原先的計劃當中就需要大換血。”


    “現在局裏經費緊張,正好借此一步到位。”


    “隻要能查出來問題,既能解決經費的燃眉之急,又能清除公安隊伍中的害蟲。”


    “何樂而不為呢?”


    鄭國鋒猶豫著說道:“可是江局,萬一查不出來,咱們可就不好收場了。”


    “這不僅會讓隊員們寒心,還可能影響到整個公安局的聲譽和形象。”


    江山笑了笑,那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反而透著一股寒意。


    “這種事,咱們當然不能蠻幹。”


    “你出去後,通知齊東韋,就在今天下午,讓他主持召開政治思想會議。”


    “參會人員主要以禁毒大隊成員為主。”


    “在會議期間,要著重突出圍繞‘上繳個人非法所得,可免於追責’這個主題開展講說。”


    “要讓他們明白,這是給他們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


    “會後,你專門設立一個贓款收繳的房間,裏外都不站崗,一應監控設備去除。”


    “這樣,他們會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偷偷上繳而不被發現的機會。”


    “隻要有一人動了心思,後麵就會有大批的人效仿。”


    “這樣一來,我們的經費問題就能暫解燃眉了。”


    鄭國鋒聽著江山的計劃,心中五味雜陳。


    但也知道江山此刻也是被逼到了絕境,不然不會出此下策。


    他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江局,那我就按照您說的去辦,希望能有效果。”


    說完,轉身離去,著手安排相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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