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殘陽如血,倦鳥紛紛歸巢。


    那一抹餘暉如同一張逐漸收攏的金色大網,慢慢吞噬著白日的喧囂與繁忙。


    江山心事重重地離開縣公安局。


    他的座駕在公路上疾馳,想要掙脫這沉重的暮色。


    一路上,江山眉頭緊鎖,雙眼緊緊盯著前方。


    心中暗自揣測著究竟是什麽不利的事情在等待著他。


    車子在街道上飛馳,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後退,化作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而江山的心也隨著車速的加快越發焦急起來。


    所有的事情化作一團亂麻在心頭纏繞,怎麽也解不開。


    很快,車子在縣政府大樓前戛然而止。


    江山匆匆停好車,邁著大步進了大樓。


    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裏迴響,來到嚴如玉的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嚴如玉的聲音從裏麵傳來,那聲音沉穩中透著一絲凝重。


    江山推開門,隻見嚴如玉正端坐在辦公桌後麵,臉色微沉,雙眉緊蹙。


    目光中更是透著憂慮和沉思。


    會客沙發上,杜明軍與薑瑞超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還沒等江山開口詢問,嚴如玉便率先打破沉默說道:“薑局長,把事情講給江縣長聽聽。”


    薑瑞超坐直了身子,神色緊張。


    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道:“江縣長,就在剛剛下午,陳仁禮把我叫到辦公室交待了任務。”


    “他讓我把黃曉龍信訪舉報您的事傳播出去。”


    “當時我就覺得這事不對勁,先應承了下來,之後便聯係了杜書記,一同來找嚴書記定奪。”


    江山眉頭緊皺,兩道濃眉幾乎擰成了一個死結:“這個陳仁禮,我平日裏與他向來毫無交集。”


    “他如今這般行事,難道是受人指使,故意來給我製造麻煩?”


    薑瑞超看了一眼嚴如玉,接著說道:“這也是我深感疑惑的一點。”


    “陳仁禮讓我傳播此事,其目的可疑至極。”


    “我反複思量,覺得這其中必定存在著推手。”


    江山非常認可薑瑞超的推斷,點點頭說道:“先前這信訪件被你壓下去了。”


    “如今這陳仁禮又讓你將這事暴露出來,這背後必然有人在暗中唆使。”


    薑瑞超用力地點點頭,附和道:“江縣長,您說得在理。”


    “我感覺這事兒明顯就是衝著您來的,他們就等著您焦頭爛額,好趁機落井下石。”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杜明軍插話道:“江縣長,這陳仁禮自己不去傳播,反而讓薑瑞超去辦此事。”


    “這足以說明陳仁禮既不想得罪您,又不敢違背那唆使之人的意誌。”


    “他在這種兩難的境地下受迫,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估計也是無奈之舉。”


    江山目光一凝:“那依你之見,這背後唆使之人會是誰?”


    杜明軍皺著眉頭,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他的眼神遊離不定,緩緩說道:“目前確實難以準確判斷。”


    “但能讓陳仁禮如此忌憚又不得不從的,想必是在縣府中權勢遠在他之上之人。”


    “這個人一定有著足夠的手段和影響力,讓陳仁禮不敢有絲毫違抗。”


    薑瑞超緊接著說道:“江縣長,不管怎樣,這件事還得您來親自謀劃,謹慎處理。”


    江山明白薑瑞超的好意,當然他也明白,薑瑞超的這番舉動都是在向嚴如玉的權勢示好。


    “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弄清楚陳仁禮背後的指使之人究竟是誰。”


    江山雙手抱胸,在房間裏來迴踱步。


    他的目光時而落在地麵,時而掃向眾人。


    片刻之後,他停下腳步,說道:“在縣府當中能管陳仁禮的。”


    “有縣長周定邦,還有其他四名副縣長。”


    “而何有誌是分管信訪局的副縣長,他與我素有仇怨。”


    “倘若他得知了這信訪事件,以他那狹隘的心胸和睚眥必報的性格。”


    “你們覺得他會不會借此機會出手,給我致命一擊?”


    杜明軍沉思片刻,表情嚴肅的說道:“江縣長,這何有誌確實存在嫌疑。”


    “但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們也不能貿然斷定就是他。”


    “畢竟在官場中,人心複雜,利益交織,每個人都可能有自己的盤算。”


    薑瑞超也連忙附和道:“沒錯,何有誌雖然與您有仇怨。”


    “但也不能排除有其他人在暗中作梗的可能。”


    “正如杜書記所說,官場複雜,人心難測。”


    “說不定是有人想借何有誌與您的矛盾,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江山微微點頭,認可杜明軍與薑瑞超的推斷,二人的說法全都不無道理。


    一時間,江山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換作是我,如此明顯地暴露自己,確實並非明智之舉。”


    “但除了何有誌,又會是誰最有動機來做這件事呢?”


    “周定邦?不無可能,我與他之間也存在著不少間隙。”


    “他一直對我的工作方式和理念頗有微詞,也許他想借此機會打壓我。”


    嚴如玉說道:“不管是何有誌還是周定邦,陳仁禮這個人必須拿下。”


    “從他那裏直接突破,挖出幕後的指使之人。”


    “隻有這樣,你才能打破這個困局,給縣府一個清明的環境。”


    杜明軍連忙說道:“嚴書記說得對,陳仁禮是關鍵。”


    “直接拿下陳仁禮,很多事情都能捋清楚了。”


    薑瑞超卻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話雖如此。”


    “但就憑他指使我散播內部信訪件這一點,恐怕還不足以讓他乖乖就範。”


    “而且如果我們操作不當,反而可能會打草驚蛇,讓幕後之人有了防備。”


    “他們可能會銷毀證據,或者想出更陰險的招數來對付我們。”


    江山走到沙發旁,緩緩坐下,他的身體因為疲憊而微微下陷。


    他雙手揉搓著太陽穴,說道:“我們得想個周全的辦法,讓陳仁禮心甘情願地乖乖交代。”


    “不能讓他有任何反抗和抵賴的機會,必須一擊即中。”


    嚴如玉淡然一笑,目光冰冷地說道:“不用這麽麻煩。”


    “我直接讓紀委以違紀的名義將陳仁禮傳喚起來詢問。”


    “紀委的威懾力足以讓他心驚膽戰,在強大的壓力下,他必然會吐露實情。”


    杜明軍點頭表示讚同:“這個主意不錯,紀委出麵更具威懾力。”


    “同時也可以在詢問過程中對他進行心理施壓,讓他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讓他知道,隻有坦白交代,才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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