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顏柯喃喃自語,看著手術室的燈亮依舊亮著,臉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會沒事的......”


    林政這時也是追悔莫及,老太太告訴了他事情的始末,他也不是糊塗人,自然明白顏柯和顧掣峰的關係,見顏柯焦急得坐立難安,忙安慰道:“小柯!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我、我真是太混蛋了!”


    “林大哥......”


    “啪!”


    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顏柯顧不上林政,忙問:“怎麽樣?他怎麽樣了?”


    “放心吧!碎玻璃已經取出來了,好在傷口不深,縫了五針,好好休養,就沒事了!”


    “那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不會!傷口不深!”


    顏柯的一顆心總算了落了下來,連連向醫生鞠躬道謝:“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顧掣峰已經清醒了,護士扶著他從裏麵走出來,正看到顏柯向醫生行禮,小臉上依舊蒼白,思及那一瞬,她焦急的模樣,心裏竟然有些暖,唇角隱隱勾了起來。


    顏柯謝過醫生,見他站著,忙從護士手裏扶過他,問道:“你怎麽樣?頭還暈不暈?痛不痛?”臉上的擔憂清晰可見。


    因當時他是護著顏柯,背對著林政,所以那一玻璃瓶剛好打在了他的後腦勺,此時,頭上纏了一層厚厚的紗布,也依舊掩飾不了他犀利的眼神。


    他沒有迴答她的話,反而問了出來:“你知不知道剛剛很危險?”


    “嗯?”顏柯抬眼看他,感受到他些微的不悅,忽然有些不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怒意。


    幽暗的瞳孔凝著她蒼白的臉,淚痕依舊可見,他卻不打算放過,“你為什麽要替我擋那一下?”


    顏柯心中一慌,收了扶著他的手,捋了捋耳邊散落的發,有些局促的道:“不為什麽,你救過我,我救你天經地義!”


    她低著頭,他不再說話,鷹隼般的眸子直直的盯著她,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岑冷的氣息隱隱散出,一旁的林政不明所以,想道歉,又有些拉不下臉,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總裁,你沒事吧?”小李匆匆忙忙趕來,見顧掣峰蒙著紗布的腦袋,心中亦是一驚,“怎麽會這樣?誰幹的?”


    林政此時才畏畏縮縮的道:“是、是我!”小李看向林政,實在覺得他礙眼,扶了扶鏡框,難得的諷刺道:“林先生從雲川跑到瑾城總算是還了總裁的一推之仇了。”


    林政臉色一白,又一紅,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小李卻不再和他說話,問向顧掣峰:“需不需要我去辦理住院手續?”


    “不用了,我今天流了那麽多的血。頭倒是沒有不舒服,嘴卻是有些饞了。”顧掣峰淡淡的說著,頓了頓,眼睛瞥了一眼旁邊的顏柯,“隻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裏有好吃的。


    暗沉的視線壓迫在頭頂上,顏柯隻當看不懂,“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就先迴去了。再見!”


    “顏小姐,你就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往前走的腳步停了下來,心中始終不忍,開口道:“你住哪裏?”


    “瑞格1201。”


    小李再次撫了撫鏡框,黑色鏡框後的眼睛閃過一絲了然,不再開口。人走了,他看著淡笑著的人,問道:“總裁,你這樣真的好嗎?”


    顧掣峰笑了笑,意味難明道:”走吧!迴去等晚餐!”


    *


    顏莘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小吃街吃東西。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接觸的環境都不讓她太過任性。一朝得以偷閑,自然不會放過。


    “什麽?你說掣峰被人打了?”手中的燒烤瞬間掉在地上,急問道:“那他現在在哪裏?”


    “好!謝謝,我馬上迴去!”


    顏柯在路上買了些骨頭,準備燉湯,又買了一些小菜。他的口味,她從未忘記,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變。


    一手裏拎著保溫盒,一手拿著電話,“玲玲,是我......你待會兒幫我去接陽陽和果果吧......對......我今天有事.....嗯,謝謝啊!”


    “啪!”門從外麵被開,坐在沙發上的顧掣峰頭也沒抬,翻了一頁報紙,隨口道:“來了啊!這麽快!”


    顏莘一見他坐在沙發上閑適的看著書報,心裏的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又見她頭上包了那麽多的紗布,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你怎麽樣了?怎麽會傷成這樣?”


    頭上被人小心翼翼的翻看,顧掣峰一愣,抬頭才知道進來的人是顏莘,下意識的皺了眉,“你怎麽進來了?”


    聽他口氣不太好,以為他是心情不好,憤憤的問:“誰打的?報警了沒有?”


    顧掣峰阻止了她查看的手,風輕雲淡的道:“沒事,就是被玻璃瓶不小心砸到了!”


    “你怎麽那麽不小心?”顏莘心疼的責問,都包成這樣了,想著不自覺得紅了眼睛,“一定很疼是不是?”


    她的眼淚向來是顧掣峰心疼的,見她又要哭鼻子,安慰的笑道:“真的沒事!相信我好不好?就是碰了一小下。”


    “都這樣了,怎麽可能不疼?”顏莘說著,淚珠子就掉,顧掣峰無奈了,擦了擦她的眼,堅定的道:“真的不疼了,醫生都弄好了。”


    顏莘心中悶痛,卻是忍不住,伸手一把抱住了他,胡亂叫道:“顧掣峰!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能這樣讓我擔心!”


    你這樣,讓我怎麽能.......


    顧掣峰笑著,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真的沒事,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不會了!”話是這樣說,眼睛卻瞥向了門口,濃眉緊皺......


    壁燈暈黃,照在兩個相擁的人身上,溫暖得如同冬日的暖陽,絕世眷侶也不過如此!


    心被一擊即中,腦子片刻空白,看著裏麵的相擁的人,抿了抿唇,手裏小心翼翼護著的保溫盒無力垂下,又輕輕地放到地上,轉身離開......


    一連好幾天,顏柯都沒有去醫院,林政迴來了,莫婆婆自然有他照顧。店裏、家裏、超市、學校,就是她的四點一線,她什麽都不去想,也什麽都不想去想,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很幸福!


    “快去洗澡!媽媽收拾完東西,就去給你們講故事哦!”


    吃完晚飯,顏柯給果果放了洗澡水,讓她自己去洗澡。小姑娘才五歲,竟也知道害羞,硬是不肯讓她幫忙洗澡,正好讓她輕鬆了一把。


    “好!媽咪快點哦!”


    果果應著,已經跑了進去,顏柯笑了笑,繼續手上的工作。吃飯的時候,果果不小心把湯汁倒在了地上,有一會兒了,都快幹了,用拖把拖都拖不幹淨。


    無奈的一笑,隻好彎下腰,拿抹布去擦拭,屋子裏有些暗,開了燈,身形一動,眼睛被一道黃光刺了眼睛,心下好奇,仔細的看了好幾下,才找到那光線的來源,似是一片薄薄的卡片。


    她慢步走過去,那卡片就在茶幾旁的地上,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抬起指尖,隻是一眼,卻渾身怔住,再也動彈不得。燙金的卡片,簡單大方,低調高雅,黑色的字鐫刻在上麵。卡片上的字不少,卻隻有三個能入她的眼,筆筆刺進她的心髒。


    顧掣峰!


    顧掣峰!


    顧掣峰!


    ……


    “媽咪,果果的小褲褲剛剛掉進水裏去了,全濕掉了啦!”


    果果提著一個三角形小褲褲從裏麵跑出來,看到媽媽站立不動,想跑過去看看媽媽,卻再見到顏柯的手之後,嚇得哭了起來,“媽咪、媽咪你的手怎麽會流血啊!”


    “快,扔了它!痛不痛?痛不痛?”


    果果扔下濕了的小褲褲,抓著她的手,急急的問著,大大的眼睛裏,淚珠子一顆一顆往外冒,卻使勁的去掰顏柯的手,想把卡在她皮肉裏的卡片給弄出來。


    聽到果果的哭聲,看到果果可憐的小模樣,顏柯如夢初醒,這才發現她竟不知不覺將那燙金的卡片捏得死緊。薄薄的一張卡片變了形,深深地刺進了她手心的皮肉裏,此時,鮮血粼粼。


    “沒事!乖!不哭!媽咪沒事,別哭了!啊?”顏柯看到果果哭得厲害,心疼的厲害,忙安慰她,又放下那變了形的卡片,用一隻手替果果擦淚珠。


    陽陽也早就被果果的聲音喚了出來,他沉默的看了一眼媽媽和妹妹,鎮定的拿了醫藥箱,拉過媽媽的手,一言不發的幫她上藥。果果還圍著浴巾,顏柯怕她著涼,哄著她先進去。


    陽陽熟練地幫媽媽包紮,一舉一動都像個大人,顏柯越發的心酸。她的孩子才五歲啊!


    “陽陽,媽咪沒事,你快進去穿衣服吧!”顏柯眼睛酸澀,忍住即將出來的淚珠子,趕著陽陽進屋子。


    陽陽收拾完醫藥箱,乖巧的點了點頭,“嗯!那你先不要碰水!”


    “嗯!乖!快點進去,要不然會著涼的!”


    陽陽去了自己的房間,顏柯的眼淚終是忍不住了,她以為自己隻要不想就好了,卻沒想到僅僅是三個字就足以將她心底深藏的記憶全部勾出。


    六年來,她禁止自己去看任何的商業新聞,禁止自己去打聽任何關於他的事情,禁止自己去想他,禁止自己……


    可是,為什麽你還要出現?如果你不出現......


    顧掣峰,是她心口的朱砂,碰不得、洗不掉!想把他藏在看不到的地方,可換衣服的時候總會看到......


    她沒有想到,她不去找人,人卻會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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