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沐雲和qw-008的話又在程晨的腦海中浮現。


    「他們所有人都會死,你們是救不了他們的。」


    他輕輕嘆了口氣,開口問齊沐雲,道,「你在想什麽?」


    「啊?」齊沐雲像是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收起,唇角微微抿了起來,像是在掩飾自己剛剛的笑。


    「我就是想到,在軍校的時候的事兒,」她像是心情很好,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學校總是會組織大比武,因為是在校外舉辦的,所有學校的人都可以參加,但是大多數還是各個軍校的人,我也參加過很多次。」


    頓了頓,她忍不住唇角又微微的上揚,「那時候,因為我是女生,總會有那些不長眼的人,過來跟我說:『小妹妹,叫一聲哥哥,我就放過你,讓你贏。』」


    說道這裏,她唇邊的笑意再也壓不住,上揚的弧度更大了。


    「然後呢?然後你是怎麽說的?」程晨唇邊也露出一抹淡笑。


    齊沐雲像是很開心一般,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然後我當然是沒叫啊,我把在揍了一頓,扔在地上,跟他說:『叫一聲哥哥,我就放過你,讓你贏。』」


    說道這兒,她忍不住笑起來,程晨彎了彎唇角,跟著她笑了笑。


    齊沐雲好像是特別開心,輕快的笑聲在走廊裏迴蕩。


    許久,她漸漸收斂了唇邊的笑意,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以後可能......都不會像當時那樣開心了吧......」


    她的聲音有些落寞,程晨唇邊不多的笑意,也消散了個幹淨,齊沐雲這話是什麽意思,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


    齊沐雲作為一個完成的實驗體,現在已經失去了痛覺和傷口自我癒合的能力,那情感呢?


    屬於人類的情感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在她的身上完全消失,她不能在感覺到任何情緒的波動,除了平靜、冷靜,她終究會一無所有。


    身後,汪中校等人並沒有聽懂這句話,或者說,他們並沒有把齊沐雲隨口說的這句話放在心上,他們以為,是因為外麵的喪屍和不斷蔓延的喪屍病毒,導致很多人失去了家,失去了親人,所以齊沐雲才會說,以後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開心了。


    程晨想不出來安慰人的話,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隻不過......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駱翊鳴的臉,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駱翊鳴的臉,他看起來年紀不大,二十多歲的少年,臉上帶著笑,湊到自己身邊,跟自己說著開玩笑的話。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沉浸在自己的迴憶裏,真的會暫時忘記周圍的環境,程晨輕輕眨了眨眼,耳邊忽然就傳來了齊沐雲的聲音。


    「你怎麽也笑了?你又不會感受不到......」齊沐雲說了一半的話被她咽了下去,她忽然意識到汪中校等人還在自己的身後,抿了抿唇,閉緊了自己的嘴巴。


    程晨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我隻是想到了一個人。」說道這兒,他頓了頓,補充到了一句,「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誰啊?你的......愛人嗎?」齊沐雲忍不住迴頭往走在最後麵的駱翊鳴,後者神色淡淡的,垂著眼睛,看不出來是什麽情緒。


    程晨看了她一眼,注意到了她看向駱翊鳴的目光,愣了一下,隨即收迴了視線,裝作沒看到。


    見程晨不說話,齊沐雲忍不住開口追問道,「為什麽說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啊?」


    這話一出口,齊沐雲就有些後悔了,不知道能不能見到的意思,除了死亡,她想不出來第二種,但是......那走在隊伍後麵那個人......


    齊沐雲忍不住又迴頭看了一眼駱翊鳴,腦海裏出現了一個詞:「替身」,如果是替身的話,那他也太慘了吧......


    她搖了搖頭,把腦海裏這個想法甩了出去、


    另一邊,程晨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沒去世,但是......」他思索了一下,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又緩緩的閉上,然後又思索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幾年前他對我的影響很大,後來有一天,他忽然就消失了,我找了好幾年都沒有找到,就在我快被說服,不在去找他的時候,他有一天又忽然迴來了,隻是好像失憶了,跟以前沒有絲毫相似的地方,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反正他是不認識我了。」


    程晨說的很雲淡風輕,像是在說一件別人的事情。


    齊沐雲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心疼程晨好,還是該心疼駱翊鳴好,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這個話題一出,眾人都沉默了下來,沒人再說話。


    汪中校卻發現,走在隊伍後麵的駱翊鳴臉色沉了下來,周身的低氣壓壓的他們有些透不過氣來,汪中校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走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齊沐雲有些輕的聲音飄進程晨的耳朵裏。


    「就算是他不一定能再記起來你,你也不能......不能......」齊沐雲抿著唇,像是有些難為情,「不能搞替身文學啊......」


    程晨愣了一下,什麽......替身文學???


    他忽然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話讓齊沐雲誤解了,無奈的笑了笑,但是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而齊沐雲呢?她隻當是自己的話起作用了,忍不住在心裏誇讚了自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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