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茫然地看著他。仿佛根本搞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他非但沒有往前。反而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半步——隨後,他意識到自己不該後退。於是他停下了腳上的動作。但這隻是使得他看起來更加茫然。在氣勢上,完全於事無補。


    斑終於忍不住狂笑了起來。


    「居然會在最後一刻心慈手軟。」斑狂笑著。一絲血液從他的嘴角溢出。時雨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的心怦怦跳著,讓他幾乎聽不清斑的後半句話。


    「真不像我啊。」斑幾乎笑出了眼淚。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失望。仿佛在對自己的不肖子孫指指點點。


    不過,某種意義上,時雨確實是他的不肖子孫……所以大家隻是看著時雨,沒有幫忙說話。


    時雨這時候已經醒悟了過來。是的,剛才那一刻,他被斑的氣度完全壓製了。和斑的一戰在他腦海中醞釀了十五年,但沒有一次會是這樣的結果。


    但是,和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不同,時雨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忍者了。


    而成熟的忍者在戰鬥中是不該為任何事情所動搖的。


    他剛才動搖了一瞬。但好在他已經醒悟了過來。這段時間內沒有造成自己和同伴的任何損失。所以,還不晚——


    「說什麽呢。又不是親爺爺,不像也沒什麽奇怪的吧。」時雨冷淡地開口。


    斑聞言再度大笑起來。他在之前的戰鬥中大約確實受了些傷。於是,他笑著笑著,竟然嗆咳了起來,咳出絲絲血沫。


    「這個世間,像你這樣的眼睛,據我所知隻有一雙。」斑狂笑著,「是的,就是我原來那雙……而我非常確信我那雙眼睛的去向。來,告訴我,年輕人。你是怎麽得到那雙眼睛的?」


    時雨睜大了眼睛。由於某種程度上的心虛,平時與毛領子拌嘴時的伶牙俐齒,這次是一點沒體現出來。


    「不願意說是嗎?我來替你告訴大家。」斑沉下了笑意,目光挨個掃視過木葉小隊。被他注視著的人無不噤若寒蟬。


    然後,他又看向時雨。


    有一瞬間,時雨是真的想殺人滅口、一了百了的。反正大蛇丸老師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會幫忙掩飾的。但是,看到此時語速遲緩、連說話都費力的斑,時雨莫名狠不下心來。一瞬間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隻是隱約覺得,還不是時候——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無所謂。』時雨對自己說著,『正如大蛇丸老師說的,大家都知道我和斑有關係,至於關係有多近,他們才不關心。』


    眼看著時雨自己都不在意。斑也不覺得他有什麽替時雨掩飾的必要。


    「無所謂。」斑這麽說著,「我當時就料到了這一切。隻是沒想到扉間真的能做到。不得不說,他真是令我大吃一驚……你和我用著一樣的身體,對不對?或者說,」


    他眼眶中的寫輪眼古怪地轉動著。語氣也古怪極了。但他終於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你就是我!」


    第205章


    斑的那句話不可謂不石破天驚。


    圍觀群眾顯然也陷入了震驚。比如時雨就感覺到了繩樹自以為不動聲色的、在他和斑之間來迴掃視的糾結的目光。


    不過大蛇丸老師就很沉得住氣。他嘴角含笑,雙手抱肩,一言不發地看著斑的表演——


    這樣的舉動顯然起到了穩定軍心的效果,起碼證明了他早已知情。


    那就沒事了。


    斑上一次在忍界活躍還是初代目大人在任的時候。如果村子當年確實做了什麽,當然也在這個時間段。


    而根據斑的說法,動手的是二代目大人。


    時雨是三代目大人在任時期開始在村子裏活動的,也是在他的任期內成長起來的。


    現任火影四代目,又是明顯的知情人。而且,還是時雨的老師。對他委以重任。


    這就沒事了。大約是村子的某項秘密實驗吧——就像之前曾經進行過、後來又被砍掉的木遁細胞移植實驗一樣。區別隻在於,木遁細胞移植實驗失敗了,而和斑有關的實驗成功了。成功增強了時雨的實力,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但是,既然歷代火影都參與了這件事——而他們現在果然遭遇了強的不像話的斑,時雨也果然專業對口,把斑用黑色火焰燒得丟盔棄甲。這能說明什麽呢?隻能說明歷代火影英明神武、對此早有打算吧?


    而且,連大家都敬愛的初代目的木遁村子都在想辦法復現,何況一個早就叛逃的斑?不管怎麽說,斑的實力是強的。既然如此,斑的力量現在為村子所用,這不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嗎?幹得好!就該這麽幹!


    在場的大家都是村子的高層,必要的敏感性都是有的,知道的情報也多,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好吧,戴除外。不過作為下忍,這種場合本來就輪不到戴說話。


    所以沒有人做出了斑預期中的反應。


    ……可能也不對。


    起碼,斑料中了時雨的反應。


    時雨果然如他預期的那樣,出言反駁了。


    「你是這麽想的嗎?」時雨看向他,眼眶中的萬花筒滴溜溜地轉著。「真可惜,我不是。我才不是你。」


    聞言斑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這表情一放即收,除了時雨,大約沒人看清他的表情。


    大家隻看到斑的表情變得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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