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究不會被過去的苦難困住一生,這輩子的他,也能稱得上是人吧?而想清楚後,愧疚感又迅速冒了出來。


    臨近黃昏,光線也柔和下來。而一抬頭,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人,就靜靜站在門口。


    散兵又一次無法控製的想起秘密主,想起不久前溫迪口中講述的故事。那人歷經千辛萬苦,就為了創造一個「圓滿」的結局。


    他不能輕易拒絕秘密主的付出,他也無法看著那雙楓紅色的眼睛,說出拒絕的話。


    畢竟已經狠下心拒絕過一次了。


    「我迴來了。」背著光走來的人放下緊繃的情緒,低垂著眉眼說道。


    萬葉迴以一個笑容,心中鬆了口氣:「歡迎迴來。」


    經過白銀之王和黃金之王的商討,他們最終決定摧毀石板。


    而得到這個消息,散兵並不意外,因為這些也曾是秘密主算好的。


    將秘密主的計劃轉述後,萬葉並沒有很意外,應該也是與秘密主私下聊過。那個突然闖入他們平淡生活、然後將一切攪亂的人,就這樣悄然離場。


    兩人並沒有再進去homra酒吧,萬葉朝裏麵告訴一聲後,主動拉起身邊人的手,朝暫時的住處走去。


    他們本就不屬於這裏,而按照計劃,不久之後就能離開。雖然麵臨的是永別,但迴家的喜悅,會沖淡一切。


    在住處,散兵見到了等待已久的威茲曼,他的身邊跟著幾位非時院的金兔子。


    見兩人「重歸於好」,威茲曼也輕鬆的露出一個笑容:「迴來了。」


    小小的房間擠不下那麽多人,於是金兔子被留在外麵。


    散兵本不欲留下聽他們的討論,但剛起身準備走出門,就被兩雙眼睛齊齊盯著。那個眼神好像在問:「你去哪?」


    「泡茶。」簡單的迴以兩字後,散兵還是走了出去。


    借了廚房後,他不緊不慢的準備起來。茶葉在杯子裏舒展開,熱氣騰騰的煙霧帶著些苦澀的茶香。


    溫度算不上滾燙,但看著從手裏滾落的杯子,散兵還是愣了會。


    難以否認的是,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少年站在窗戶前,良久後才用手摸了摸脖子後麵。


    所剩的時間不多,反倒讓散兵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壞人就應該有自己的報應,那麽就這樣死去,不過也是罪有應得。


    房間裏的兩人說說笑笑著,似乎隻是在交談一些平常的事情。而在第三人加入後,談話才正式開始。


    接過杯子時,萬葉敏銳的看見那被燙紅一片的手背。但是散兵隻情緒穩定的坐下,並沒有朝他看來。


    「通過計算可以得知,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帶來的衝擊,剛好是石板的臨界點。」威茲曼將帶來的資料展開,「我準備在三日後,摧毀石板。」


    萬葉手捧著杯子,欲言又止:「這樣沒問題嗎。」


    他自然知道,石板對於這第一位王權者的意義。


    威茲曼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他摩挲著資料中泛黃的紙:「這個推算,本來就是姐姐的研究,這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對了萬葉你所說的,能讓你們迴去的辦法是可行的嗎。」


    良久思考後,萬葉點了點頭。


    見狀威茲曼還是不放心,因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比石板的研究還要困難。一旦出現差錯,就極其容易出事。


    作為一位嚴謹的研究者,他本欲留下兩人,在仔細推演、計算後,得到最適合的方法。


    但是各地異能者激增,雖然近日在各大王權者的控製下得到緩和,但依舊不能拖延。


    「沒關係的,我有把握。」


    少年麵帶笑容,露出一個不用擔心的表情。


    威茲曼點了點頭,隨後吐出一口氣笑道:「好,那三日後執行計劃。不過在那之前,貓兒那邊我可哄不好。」


    除了死亡,怎麽樣才會讓兩個人永遠也見不到呢?其他人並不知道萬葉和散兵的來歷,就算他們順利迴到了自己的世界,在其他人眼裏也與死亡無異。


    而之所以摧毀石板的日子定在三日後,也是希望能給他們一個道別的機會。


    「雖然以後可能沒機會再見了,但是希望在你們原本的世界,二位也能身體健康、諸事皆宜。」


    臨別時威茲曼特意開口說道,而目光則落在散兵身上。他自然知道威茲曼的言外之意是什麽,但哪怕再先進的醫療也無用。


    畢竟詛咒無法避免。


    雖然沒有什麽事情需要忙碌,但一些繁瑣的小事,也讓他們折騰到半夜。房間裏隻亮著一盞床頭小燈,洗完澡的散兵率先裹上被子躺下。


    但沒多久,床鋪另一邊就傳來塌陷的感覺,緊接著一雙手扯開裹成繭的被子。


    散兵刻意爭了片刻,他拽著被子的一角,用力扯了扯。但隨後攬在腰上的手,又讓他一瞬間泄力。


    身後人慢吞吞擠了過來,明明床算不上窄小,但就是要貼在一起睡。


    被圈在懷中的姿勢,讓散兵不由自主眯起眼睛。他本欲拒絕,但身後那雙手對他極其了解,幾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沒了抵抗的意思。


    於是散兵幹脆調整姿勢,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一點。


    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身後人沒有主動說話,房間裏的燈並沒有關,但看著昏暗的光線,散兵打了個哈欠,有些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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