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能夠做出表情的臉上依舊是簿泗慣有的冷漠,他有些無辜地望著宮三晝,卻還是乖乖的照做了。


    宮三晝拉下一邊欄杆上掛著的白色浴巾,將其鋪平在濕噠噠的地麵上後,便輕手輕腳地把簿泗從水裏抱了出來,再將他放在鋪好的浴巾上。


    等到動作輕柔地做完這些後,他才拔掉浴池底部的木塞,讓浴池裏的水自行放掉,接著,他開始拿起花灑沖洗著髒兮兮的浴缸,清出裏頭粘著的碎布。


    待到清理完後,他又重新塞迴木塞,在幹淨的浴池內放上了熱水,同時,他迴手看也沒看地拿起了托盤中的兩瓶金瘡水,將它們利落地倒進了浴池中。


    「你生病了?」在嘩啦啦的熱水聲中,這冷冰冰的聲音特別突兀。


    宮三晝側過頭,頂著一張烏雲密布,但漲著異常嫣紅的臉,狠狠瞪了簿泗一眼,罵道,「關你屁事。」


    他現在的心情特別差,正在狂風暴雨當中,要不是簿泗現在不能打,他早就狠狠地揍他三天三夜了。


    「你去買藥。」簿泗隻當沒聽到,在他那張滿是鮮活傷口的臉上,隻有一雙眼珠子完美無缺的,他盯著宮三晝,邊說邊站起身來。


    在末世裏,自己生病的異能者實在是太少了,於是,隻能去研究所看病買藥了。


    「給我乖乖待著!不然我就打死你!」宮三晝一見他要動,立刻就扯著一動就刀刮一樣疼的嗓子喊了起來,但他卻沒有伸手去阻止薄泗的動作,因為在簿泗的身上,他根本就找不到地方下手。


    「去買藥。」簿泗渾身上下,深可見骨的傷口數不勝數,隔著他那小幅度起伏的胸膛,宮三晝甚至可以看到他跳動著的心髒。


    「買買買!買你的頭!沒有錢了!我們家已經沒錢了!買你的頭去!」宮三晝聲嘶力竭的吼完,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他臉上的艷紅越發濃重起來了,似乎整張臉都要燒了起來一般,就連他吐出的話裏都帶著高溫的熱氣。


    八年來的所有私房錢,宮三晝全部都用來買金瘡水了,在他闖進醫療所的時候,那一擲千金的模樣簡直閃瞎了所有醫療人員的鈦合金狗眼。


    「我——」


    「閉嘴!水放好了,給我進去!」


    「買藥。」


    「進去!」


    「買藥。」


    「你進去了我就去熬薑湯,我這就是普通感冒,喝了薑湯就沒事了,你不進去我就不熬了。」


    「噗通!」


    半小時內,浴池裏陸陸續續地換了好幾次水,托盤上躺滿了空空的瓶子。


    放完最後一次水後,宮三晝輕手輕腳地用毛巾包裹著完好無損的簿泗,將他從緩慢地從浴室裏抱到了臥室裏的大床上。


    「你自己把頭髮擦幹,我去熱飯和熬薑湯。」什麽事情也沒問,說完這句話,宮三晝就搖搖擺擺地轉身離開了。


    「我也要去。」簿泗裹著大毛巾,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跟在了宮三晝的身後。


    「迴去躺著。」宮三晝迴頭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可他現在正處於頭重腳輕的終極狀態,於是,這眼神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相反的,配著嫣紅的臉龐,還帶上了點撒嬌的媚態。


    「我已經沒事了。」說著,簿泗就晃了晃自己白淨卻充滿男性筋道的兩條手臂,的確,經過十瓶金瘡水的浸泡,他已經恢復地如往常一般了。


    宮三晝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幾眼,他摸不準現在的簿泗到底好了沒,雖然他表麵上看著沒事了,可宮三晝心裏總想著簿泗會不會有內傷。


    萬一簿泗憋著不跟他說怎麽辦?他十分清楚,簿泗忍痛的能力究竟多麽的強。


    「我真的沒事了。」簿泗上前兩步,直接宮三晝攔腰扛到了自己的肩上,用輕輕鬆鬆的表情迴應了宮三晝的擔憂。


    宮三晝試探性地掙了兩下,待他發現掙不開後,便不打算再管簿泗了,隻是開口要求,「你換個方式,我頭暈得很,你這樣抗著,我好想吐。」


    「嗯。」簿泗趕緊伸手一攬,將肩上的宮三晝帶了下來,打橫抱在了自己的懷裏,向前走了兩步後,他又停下來,低頭看著宮三晝通紅的臉,聲音放低,「你身上好燙。」


    「廢話……發燒了,能不燙……嗎?」宮三晝斷斷續續地說著,懶懶地扔了半個白眼給簿泗,自從濃密的睫毛搭在眼瞼上後,他就再也沒有力氣把眼睛張開了,所以,這個白眼沒有翻成功。


    「還沒吃飯吧你?你快去熱飯,我先睡會兒……」等簿泗走到廚房的時候,突然睜開眼的宮三晝宛如迴光返照一般,他早已經燒得忘記熬薑湯的事情了,隻記得叫簿泗熱飯吃,話落,他便閉上了眼,陷入了高溫的昏睡中。


    他已經硬撐了很久,這下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第202章 隻能罵,打不得


    中午的時候,宮三晝就已經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了,雖然已經過了八年健康無病的生活了,但畢竟當過七年的普通人,所以他還是記得身體裏這不對勁是來源於生病的。


    宮三晝沒有理會它,家裏隻有一些簡單的傷藥,根本對低燒派不上用場,他隻想著,反正一會兒它自己退燒就好了。


    可是,等到了半夜的時候,宮三晝的低燒就加重了,他的體溫繼黃昏前的溫度直線上升了,直接成了高燒。


    本來,宮三晝都要迷迷糊糊地燒暈在餐桌上了,但他忽然就感覺到了簿泗的氣息,雖然這幾天他都有感覺到,但都沒有這一次的那麽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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