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而斑駁的牆上,有幾塊水泥已經掉了,看得出是一間年久失修的老房子。


    一隻蚊子趴在牆上,靜靜地,仿佛正在迴味昨晚血液的香味。


    一隻壁虎自牆角悄悄爬過,如鬼魅般,舌頭一伸,便把蚊子卷入口中,然後壁虎側轉身,準備爬到其它地方,繼續尋覓食物。


    當!一把小尖刀忽然飛出,將壁虎釘死在牆上。


    聶峰站起身來,將尖刀自牆上取下,將壁虎的屍體抖在垃圾桶中,仔細看那垃圾桶,十幾隻分了身的蒼蠅正躺在裏麵。


    電視裏正在播放新聞,一位沉睡20年的植物人昨天忽然醒來,身體各項機能恢複,已經準備出院了;某市居民樓大火,一個人在熊熊烈火中悠然走出,並參與現場救援......


    聶峰搖了搖頭,以前在小說上才有的奇人怪事,這些年忽然就走到公眾麵前,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還有一周寒假才結束,聶峰關上房門,走過一段巷道,便來到寧安巷大街。


    ......


    錦江市坐落於華夏國西部,得益於幾十年的經濟高速發展,隱隱然有西部第一大城的稱號。


    城西,寧安巷。


    午後的寧安巷人潮湧動,開店吆喝的,賣小吃的,擺地攤的、形形色色的遊客,四處一片嘈雜。


    聶峰在菜市場買了一條魚和一把大蔥,剛走到巷口,手機一陣震動,拿來一看,原來是死黨劉胖子發來的微信。


    “聶峰,緊急消息!大金鏈子帶著一夥人正在找你,小心點!”


    大金鏈子是附近地痞流氓的老大,開歌廳舞廳飯店也在校園放高利貸。


    兩個月前聶峰向他借了一萬塊,利滾利,如今已經滾到了兩萬塊錢。


    “他們現在哪兒,幾個人?”聶峰迴了信息。


    隔一會,胖子迴信息:“朝你那邊去了,具體人數不明,反正一大群,兄弟,趕快跑路啊!”


    聶峰手頭緊,自然不能見對方,趕快便鑽入人群。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聶峰東瞅瞅西瞧瞧,倒也輕鬆自在。


    道路兩旁的電線杆貼滿了各種狗皮膏藥,什麽重金求子的,買賣二手房的,尋人啟事的,武道培訓班招生等等。


    這個時代的地球,科技發展已達瓶頸,一些大國便投入巨資從事人體改造和潛能的挖掘,尤其是近三十年來,一些“超人類”初露鋒芒,引起了世界的高度關注。


    在華夏國,武道也翻開了新的一頁,於是相關武道方麵的培訓班也如雨後春筍般應運而生,良莠不齊。


    聶峰東張西望,就在這晃晃蕩蕩蕩中,一大把下午時光,被揮霍得幹幹淨淨。


    估計時間磨得差不多了,在一個燒烤攤前買了幾個串,一路吃著便往家走去。


    逐漸擺脫鬧哄哄的人群,剛到寧安巷口,忽然前麵走來了幾個人,手裏提著棍棒。


    “聶峰,你給老子站住!”


    為首的一名壯漢,光頭,紋身,脖子上掛了一串小指頭粗的金項鏈,喝道。


    不用說,這就是大金鏈子。


    真是冤家路窄,聶峰轉過身,後麵也跟來兩個人,看樣子兇神惡煞,像要把自己吃了不可。


    “大金鏈子,喔,不,毛哥。”聶峰臉上使勁擠出笑容迎了過去。


    大金鏈子姓毛,至於叫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什麽時候還錢?”


    大金鏈子嘴裏叼著香煙,冷冷地掃了聶峰一眼,為找到對方,自己一夥人跑了幾個小時,心裏正窩著火。


    “嗯......”


    啪!聶峰剛想開口,大金鏈子揚手就是一耳光,這叫下馬威,首先在氣勢上把你鎮住。


    “尼瑪的,老子問你,錢什麽時候還?”


    “月底吧。”


    聶峰咬著牙,嘴角有血絲溢出,右手拳頭緊攥。


    “月底?三萬塊錢上個月就說還,現在你又推月底!”


    “毛哥,不是說好兩萬塊嗎?”


    “去尼瑪的!”


    大金鏈子咋咋唿唿,甩手又是一耳光。


    聶峰頭一歪,躲過了,心中有氣,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靠,小兔崽子,還敢躲。”


    按大金鏈子的想法,打了你左臉,你應該笑嘻嘻地把右臉伸過來,看見聶峰躲了,便惱羞成怒,劈手從旁邊奪過棍棒。


    聶峰見勢不妙,在對方棍棒還未揚起時,已側身而過,砰砰將旁邊兩人撞開,撒腿就跑。


    大金鏈子一聲嚎叫,帶著眾人便追了過去。


    作為久居此地的地頭蛇,聶峰熟知每一條街道和巷子。


    前麵一百米左拐,穿過兩個街角,便有一麵斷牆,年久失修。


    以前聶峰常和小夥伴來此處玩耍,翻過牆往北過了橋,就是熱鬧的青衣巷子,而自己就可消失於茫茫人海之中。


    心中念頭轉過,已到了斷牆之處。


    靠,前麵哪兒有斷牆,都是青磚壘砌的高大圍牆!


    看來不久前市政派人已把牆補好了,聶峰呆了呆,以前辦事不是拖拖拉拉的嘛,現在怎麽效率提高了?


    猛的轉身,看著氣勢洶洶跑來的幾條大漢,跑不掉隻有打了。


    聶風自小失去父母,與外婆度日,沒有父母,自然受的欺負多,每每聶峰便奮起反抗,見慣了流血和傷痛,心性也變得堅強,真要和人刀光劍影,他自然不懼。


    不由熱血上湧,咬咬牙,從腰間抽出皮帶,返身衝了過去。


    ......


    此時正值黃昏,金色的餘暉灑在巷子裏,兩旁高大的圍牆仿佛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裝,莊嚴肅穆;


    遠天一抹彩霞,緩緩流淌,猶如少女脖子上絢爛的紗巾在風中飄蕩。


    晚風拂過,竟帶來一陣蒙蒙的細雨。


    哎喲!


    啊!


    我靠!


    我的媽呀!


    巷子盡頭,一個少年拿著皮帶,正與幾名手持鐵尺棍棒的青年大漢搏鬥。


    隨著一聲聲低沉的唿聲,不時有人被擊中,哎呦聲此起彼伏。


    由於對方人多,再加上少年也是以招換招的打法,時不時挨上一棍,他則忍著疼痛,隻是發出啊的一聲。


    不多時辰,雙方數人都受了不少傷。


    但少年依然緊咬牙關,不露怯意,細雨紛飛中,如一隻發瘋的野獸,左攻右擋。


    對方幾人愈戰愈心驚,隻覺得這少年心性堅強,悍勇無比。


    雙拳難敵四手,終於,聶峰後腦勺挨了一棍,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靠,賤骨頭一個,叫你反抗!叫你反抗!”


    大金鏈子這個氣啊,他以前所遇到的學生,都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今天這少年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心中惱羞成怒,走到聶峰跟前,一腳腳踹過去。


    聶峰用手護著關鍵要害,緊緊咬著牙齒,硬是沒出聲。


    大金鏈子右腳踩在聶峰臉上,猙獰道,“小兔崽子,你很能打,再爬起來,打,打啊,靠!。”


    大金鏈子握著一根鐵尺,指著躺在泥水中的少年,聲色俱厲道:


    “老子知道你住哪兒,也知道你有幾個親人,下個月不還,嗬嗬,小兔崽子,我讓你知道後果兩個字怎麽寫!”


    “大金鏈子,你敢——”


    少年目眥盡裂,牙關緊咬,雙手去搬大金鏈子的腳,想把對方的腳從自己臉上移開。


    大金鏈子腳下猛然使力,將聶峰的臉深深壓在泥水之中。


    “給老子記牢了!月底還不出錢,老子滅你全家!”


    剛才的打鬥中,大金鏈子身上也挨了兩下,疼得嘴巴都裂歪了,但口氣依然很硬,作為幫派頭目,頭可斷,氣勢不能減!


    這場械鬥,雙方都受傷不輕,大漢們覺得圍毆一個少年居然勝得如此狼狽,失了臉麵,再加上也沒了力氣,便罵罵咧咧互相攙扶著走了。


    雨愈來愈大,開始如斷了線的珍珠,後麵就傾盆而注。


    聶峰趴在泥水裏,任雨水澆打著全身。


    休息了會,感覺恢複了些力氣,便搖搖晃晃站起來。


    隨手將身上破爛的衣服扯下,扔在泥水中。


    哢擦!


    一聲驚雷,一道霹靂在上空劃過。


    隻見少年已全身濕透,裸露的背上,許多道血淋淋的傷痕,猙獰交錯!


    猶如一個大大的“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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