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溫暖的午後,寧湛見整日的秋風吹個不停,吹下一陣枯黃的落木,吹冷了花前月下,又卷起陣陣愁思。


    歸雁鳴啼的天空下萬裏無雲,陣陣窸窣揚起了凡塵也漸漸帶走了紫竹臉上的笑容。


    秋天到了,紫竹梅不再開了,花旁的一汪秋水也漸漸幹涸了,紫竹如花般不再神采奕奕了...


    傷春懷秋是不是每個人都有寧湛自然不知,但紫竹現在不開心,其他人有沒有就都不重要了。


    秋季的炫霜城風兒甚是喧囂,那當然就是放風箏的好時節啦,話不多說,寧湛說幹就幹,馬上就找齊了做紙鳶的材料。


    紫竹許是沒有見過做紙鳶的,頓時就對寧湛手上忙活的事情來了興趣。


    “你要做什麽啊?”紫竹雙手托著下巴在寧湛身旁甚是乖巧的模樣。


    “最近的風挺大的,我要做個風箏,你想不想學學怎麽做啊?”寧湛揚了揚手中的筆顯得神氣十足。


    “我沒見人做過風箏,更沒自己動手做過,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嗎?”


    “當然行,你喜歡什麽小動物嗎,我倆一起紮個動物風箏怎麽樣?”


    “我喜歡蜈蚣和蛇!”


    看著紫竹那一臉篤定的表情,寧湛不由得想到了一個詞——蛇蠍心腸...


    “逗你的啦,我想做個蝴蝶風箏行嗎?”紫竹的心裏覺得真是既新奇又期待。


    “當然行,來,你幫我把竹簽削細,我來研磨,一會就給你畫個漂亮的蝴蝶。”


    削好的竹簽用線綁出蝴蝶的骨架後,再拿來一張紙沿著骨架剪出形狀,最後把紙粘到竹簽上風箏就算是做好個大概了。


    “一筆俏似佳人眉,點眼角朱淚。”


    “一抹酒窩醉半麵,染一江秋水。”


    “白玉鋪作底,圓潤美枝梢。”


    本來說好畫蝴蝶,可紫竹卻發現這分明畫的就是自己,馬上就羞紅了臉。


    “好了好了,你別畫了,讓你畫隻蝴蝶你畫我幹嘛,既然這樣,我也要畫你。”說完紫竹就搶過了筆描摹了起來。


    寧湛自幼跟隨何堅身旁練得一手好字好畫,畫人像自然也是三兩筆勾勒出神韻,不過紫竹可就沒那功力了。


    畫了第一筆墨就在紙上洇了個大黑點,眼見這畫就要作廢,紫竹幹脆心一橫畫了隻大烏龜。


    “啊?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隻大烏龜嗎?”寧湛看到這畫不免喪氣起來。


    “好啦好啦,畫完了,我們去放風箏吧。”


    藍色的天空下,一個曼妙女子下麵一隻大烏龜的風箏便就慢慢升了起來。


    可憎的秋風此刻好像也沒有那麽煩人了,飄落的紅葉此時看起來也挺別有一番風味,紫竹梅雖然已不再開,但明年仍會有春風再來,紫竹也終於又笑了。


    “你笑起來真好看,比紫竹梅盛開還好看,誰幫你起得這個名字啊?”寧湛與紫竹一起躺在田野邊聽著風望著天。


    紫竹正想迴答,原處卻傳來了一個聲音:“邢大人來了,大人要見寧湛,紫竹你快帶寧湛迴來。”


    本來心情就好的紫竹聽到這個聲音顯得一下恨不得蹦到天上去,撒開手中的風箏便向迴去的路跑去。


    寧湛半坐起來,沮喪地手中抓起一把土向空中揚去。


    望著越飄越遠的風箏上的紫竹畫像和那隻烏龜,寧湛不由得罵道:“寧湛你就是個大烏龜而已,別妄想了。”


    在遠處那人的不斷催促下,寧湛終於也慢悠悠地向迴去的方向走去。


    迴到院中時,邢真等了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寧湛倒是不太怕他發怒殺死自己,此刻被殺仿佛心裏會更開心些。


    邢真乃是邊塞之主,亂黨之首,按照寧湛的想象他應該是個形象粗獷又殺氣十足的人,不過見剛才紫竹的反應,寧湛想象中則是又添了些英俊的想象。


    可惜的是,他全都想錯了,邢真分明長得消瘦又單薄,樣貌雖說不上醜,可一個邊塞之王如此瘦弱實在讓人大跌眼鏡。


    “你叫寧湛是吧,我聽人說你之前是那何不如的發小,既然不過既然跟了我,你我以後便是兄弟,你隻管叫我一聲大哥就行。”


    邢真雖然顯得瘦弱,眼睛卻十分有神,說這些話時眼中時刻不是真情流露,很能打動人的樣子。


    寧湛不免心中嗤笑:“你拿我當兄弟?那你還找人汙蔑我給我上刑?好一出紅臉百臉!”


    臉上不動聲色,寧湛即刻答道:“幸得大人抬愛,小人之前在何不如身旁從未有過好日子,隻盼能跟對主,在當今亂世下可以過些好日子。”


    “兄弟你這就見外了啊,說了叫我大哥就好,人生在世,不過就圖個歡愉,兄弟你隻要肯為我出力,我一定不會少了你的好處,這處院子你住的可舒適?給你安排的奴婢紫竹可還喜歡?往後這裏就是你的家,紫竹就嫁與你當個妾可好?”


    寧湛不知道邢真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他這麽存心拉攏,隻能說明何不如又在邊塞做了會害死自己的事了,想著想著寧湛就來氣。


    “大哥如此照料,今後我一定鞍前馬後聽大哥安排,我是為數不多了解何不如的人,今後若是此人為大哥添麻煩,我一定幫大哥除了他。”


    邢真聽寧湛這番話心中立馬慶幸起留下了這個聰明人做手下,於是笑了笑說:“好好,秋風傷身,兄弟就好生歇息吧,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邢真走後紫竹才從外麵進來,並未顯出什麽異樣,分明是被事先交代好了的樣子。


    “你肯為這個男人獻出自己的一切嗎?從今後你便是他安在我身邊最大的眼線了嗎?”


    這番話寧湛多麽想問出來,可是他還得活著,自己的命也關乎著何不如將來的成敗,那才是真正值得為之付出的兄弟!


    寧湛看著院中的秋風掃起枯葉,眼神漸漸黯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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