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了綠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鬼麵人。


    小孔?


    是自己的助理小孔嗎?


    怎麽可能……小孔性格懦弱,文靜少語,哪是這般奪命狂徒的狠厲樣。


    搞錯了吧……


    但……看身形,好像真的有點像。


    範堅強瞬間如芒在背。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潛伏在自己兩年多,為的就是這一刻?


    昏暗的夜色中,有晚風吹拂而過,獵獵紅旗下,鬼麵人低聲淺笑,愉悅又癲狂。


    他緩緩放下了引爆器,腰間別著的炸彈電子屏上,紅光一閃閃跳躍:


    剩餘倒計時【00:28:34】


    「看來,你真的調查到了很多東西。」


    鬼麵人看著林清辭,然後抬起左手,輕輕摘下了麵具。


    文靜秀氣的年輕麵容露出,孔興傑丟掉麵具,再無遮擋地顯露在眾人麵前。


    可不正是副本最初開場負責迎新儀式的小孔。


    與初見時不同,脫去了深藍色工作服的孔興傑一襲黑衣,淩厲陰鷙,眉眼間更是憂鬱深沉。


    他是孔興傑,也是李曉慧日記本中的小濤。


    「不!不可能!」


    範堅強尖銳著嗓音破防大叫,細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沁出,月光照射下反射著鋥亮的光,像是塗抹了一層粘膩的豬油。


    「怎麽不可能。」孔興傑嘲諷地看著他,「我比她小十歲,而且姓氏不同,所以不該有任何關係對嗎?」


    範堅強囁嚅著,嘴唇不受控製的顫抖。


    不僅如此……每一個入廠的新員工他都會做背景調查,孔興傑和李曉慧毫無交集,怎麽會為了尋找她的屍體與當年的真相而混進化工廠呢?


    還有……小濤?那個青年叫他小濤?


    像是猛然被閃電擊中,範堅強瞪大雙眼,隱藏在記憶中的某段對話被悄然挖出。


    少女挎著他的臂膀試探問道:「明天我弟弟小濤來找我,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吃個飯?」


    他裝作高興樣子,又狀似為難:「好呀,隻不過……我還不想這麽早透露我們的關係。你知道的……我的職位……辦公室戀情被人知道會有麻煩。」


    少女低下頭,似乎很失落,不過她還是笑著說道:「嗯,我知道了,你不用為此煩憂。」


    他看似內疚著安慰:「委屈你了,我的乖乖寶貝。」


    內心鄙夷:「蠢貨,我的肉.便.器。」


    記憶收束,範堅強看著麵前已經長成大人模樣的孔興傑,瞳孔震顫:「是你!居然是你?!」


    「是啊,就是我。」孔興傑唇角勾起殘忍又快意的笑,仇人的恐懼讓他發自靈魂的愉悅,「你害死了我的曉慧姐姐,我來替她索命了。」


    李曉慧無權無勢,生活困苦,繈褓中被拋棄的她從小生活在院裏,那裏有許多相同境遇的孩子,孔興傑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相依為命,生活清貧卻又永遠抱有一顆熱愛生活的赤忱之心。


    「我們要讀大學,找一份好工作,然後賺錢過上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的生活。」


    他們聚在一起默默立誓,李曉慧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大的,率先走了出來。


    後來,孔興傑被人領養,「小濤」的名字也被塵封在孤兒院的檔案袋裏,生活在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但就在他一天迴孤兒院看望的時候,被哭泣著的夥伴們告知:曉慧姐姐死掉了。


    年幼的弟弟叼著奶嘴,奶聲奶氣地拽著他的衣角:「小濤哥哥,死掉了是什麽?」


    「你知道那一刻我的感受嗎?」孔興傑雙眼含淚,「傷心?難過?或許都有吧。但混雜的情感中最強烈的,是自胸腔間蓬勃叫囂著的殺意!殺掉『它』,殺掉那個害死曉慧姐姐的兇手!」


    「而那個兇手,就是你!範堅強!」


    孔興傑踱步而上,一腳踹在了範廠長的肚子上,他疼得呲牙咧嘴,卻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搖頭否認。


    「我不是!我沒有!李曉慧當年是失蹤!警察調查得明明白白!你們休想攀汙給我!證據,對,你們根本沒有證據!」


    範堅強麵若癲狂,不見黃河不死心。


    在他頑石一般的目光中,林清辭從背包裏拿出一物。


    透明塑料內,一枚黑色紐扣流光溢彩,暗紋流轉,一看便是從某件做工精良的衣服上掉落下來的。


    「你猜,這是我在哪裏找到的?」


    範堅強神色僵硬,在看到紐扣的一瞬間不可置信的張大嘴,卻還是嘴硬道:「關我何事?!」


    林清辭挑眉:「你可知,在你多年前殺害李曉慧時候,她奮力掙紮,拽下了你衣服的一枚紐扣。哦,好巧哦,正是你今天身上穿的這件。」


    手腕微動,手電筒白色的光柱掃過範堅強胸前的位置,那裏一枚黑色的紐扣因主人的掙紮而些微鬆動。它看上去和其他紐扣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它普普通通,沒有精緻流轉的暗紋。


    西裝做工精巧,配的紐扣也都精妙絕倫,這是範堅強當上廠長後專門托人從國外海運買來的高級貨。


    當年扣子遺失,在國內根本找不到一模一樣的,他又捨不得丟掉這件昂貴的衣服,所以勉強用現在這枚九成想像的紐扣做了替代。


    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人發現過。


    範堅強看向青年的眼神充滿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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