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光頭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這下我們這些人成了眾矢之的,那叫一個尷尬,而阿麗亞呆在原地也沒反應過來。


    “perwaz ismim mening。”


    那年輕男人又說了一遍,阿麗亞驚訝地嘴都張大了。


    我們幾個看著他倆來迴轉頭,光頭趕緊湊到阿力木旁邊:“兄弟,他們說撒的呢?”


    阿力木小聲翻譯:“他說他叫帕爾瓦孜。”


    等了半天,想象中感人肺腑的認親場麵我們沒看到,阿麗亞站在原地一會兒抬頭迴憶,一會兒又好像想起來了,結果下一秒又開始冥思苦想。


    完了,小夥子,你奶早把你忘了,她隻記得你爺。


    “四爺爺,你認識嗎?”


    老四爺搖搖頭:“唉,阿麗亞他們家的人我很多年沒見過了,至於孩子的名字我也不清楚,我活了這麽多年,見過的人比馬都多,叫帕爾瓦孜的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眼看小夥子眼睛都要紅了,我趕緊給容遠打了個電話。


    “老容啊,你知不知道阿麗亞的孫子叫啥啊?”


    容遠有點兒疑惑,但還是很快地迴答了:“我記得叫帕爾瓦孜,怎麽了?”


    “我們在於田見到他了,他說自己就叫帕爾瓦孜,一眼就認出他奶奶了,但是她奶奶好像不記得了。”


    容遠也有點兒驚訝:“他去於田了?阿麗亞的兒子走得早,她兒媳婦帶著孩子走的時候,小孩兒應該不到十歲吧,老人的長相變不了,但小孩兒一天一個樣子,不認識也正常。”


    “你咋啥都知道?這麽閑。”


    他沉默了一下:“老朝的房東就是阿麗亞,他之所以會住在那兒就是我們介紹的,你不會覺得我們隨便找個老太太就照顧吧。”


    別說,我剛開始還真是這麽覺得的。


    掛了電話我冷哼一聲,這個除了我誰都有房子的世界真是很討厭。


    我走到老四爺旁邊說道:“我問了容遠,就叫帕爾瓦孜。”


    而坐在凳子上的帕爾瓦孜也趁機說道:“奶奶,爸爸說你是家裏的雄鷹,他說爺爺誇你做的二節子炒麵吃一頓三天不會餓。”


    聽完這句話原本還在苦思冥想的阿麗亞一下子看向了帕爾瓦孜,然後激動地點著頭,年邁的眼睛裏一下蓄滿了淚水。


    “對對,對。”


    別說阿麗亞了,帕爾瓦孜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們幾個跟阿麗亞相處過的人都覺得這是真的沒跑了。


    這下可把那個維吾爾老爺子高興壞了,趕緊發話:“你們的人你們自己快快地帶走!”


    然後他指向另一個人向帕爾瓦孜問道:“這個人認不認識?”


    帕爾瓦孜搖搖頭:“我們不熟,我隻是收錢幫忙的。”


    最後我們一群人烏泱泱的來又烏泱泱地迴去了,一路上帕爾瓦孜特別親昵地扶著阿麗亞,不過我看他那一身傷可比阿麗亞虛弱多了。


    不過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阿麗亞對他可比對我們親切多了,看來帕爾瓦孜被帶走之前和這個奶奶關係應該是很親密的,可憐的一對祖孫,再見麵竟然是這個模樣。


    “四爺爺,你在村子裏住哪兒?”


    眼瞅我們一群人又直奔阿力木家去了,我忍不住打聽了一下,別不是又要住人家家吧。


    老四爺把手背在身後晃了晃:“我一般……隨便住,誰叫我我就去誰家。”


    我一想那也隻能這樣了,幸好咱也不是那個臉皮薄的人。


    一旁的趙叔見了老四爺就像熊孩子見了家長,也不亂跑了,兩隻手挺規矩地貼在兩邊地褲縫上,離遠了一看還挺像樣兒。


    到了家裏老四爺沒進屋,反而拽著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他看著阿麗亞和帕爾瓦孜的背影若有所思。


    “咋了老爺子?他們有啥不對啊?”我看他那個表情張嘴就問了出來,他都快把有事兒寫在臉上了,我不問都不尊重他。


    老四爺搖搖頭:“不是他們,是昆侖山這一帶,要不太平了。”


    我看了看遠處地昆侖雪山,皺著眉看向老四爺:“爺爺,這是2024年,不是1924年,可不能隨便不太平,不興武俠小說那一套了。”


    他看了我一眼,不想和我爭辯:“不管什麽年代,都有它亂的方式,昆侖山是我們的神山,神山怎麽會沒有寶呢?昨天山雪崩騰,霞飛天際,不一般呐。”


    他說話深沉而緩慢,我猛地想起來阿力木所說的那個傳說:“難道真的有能讓人看到未來的玉?”


    老四爺對我的話不置可否,反而給我講了個故事。


    “自古以來西域盛產玉石,唐玄宗年間,一種玉石格外受他的喜愛,這種玉是產自昆侖一帶的五色玉,相傳這種玉石裏有霞光,可是西域各國進貢的五色玉越來越少,到後來幹脆不進貢了。”


    “唐玄宗大怒,一查才知道西域進貢的玉石都被小勃律搶走了,於是唐軍和西域藩國的將士一齊攻打小勃律,將他們所有的珍寶悉數運走。”


    “可有些異寶就是帶著災的,小勃律國破,這些軍隊在經過貝加爾湖的時候竟然被席卷而來的湖水卷走了,幾萬人隻剩兩個人逃了出來。”


    “原本人們都還不信,後來唐玄宗派人再探,隻見一座冰山上上萬的將士已經成了冰雕,模樣就和生前一樣生動,但是沒等他們多看幾眼,整座冰山轟然消解,什麽五色玉,連帶著軍隊一起消失了。”


    他看我聽得入神,帶著笑意說道:“這五色玉本來就不好采,以前開礦哪有現在的技術,都是靠錘子和鐵杆,說直接點,那是靠人命堆出來的,幾塊美玉搭上這麽多血肉,總不該是因為它好看吧。”


    我心裏一驚:“四爺爺,你的意思是,昨天有五色玉現世了?這也太武俠了吧,不合理啊!”


    他被我的反應逗得哈哈大笑:“傻小子,是不是五色玉無所謂,這個季節的雪量還不至於雪崩,有人傳出一個說法,這是昆侖山自己動了,這地方的淺層玉脈早就被挖空了,昆侖一動,該有新的玉脈現世了。”


    “不是人人都想要什麽異寶,但是異寶能換錢,那是實打實的好處,聽懂了嗎孩子?為著一個不著邊際的傳說,又要有人涉險了。”


    我腦子裏都是這兩天看到的那些奇人怪事,這些東西放在別的地方我可能會覺得奇怪,但是放在昆侖山,我竟然覺得很合理,總感覺這山脈上發生什麽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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