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一臉狂暴的陳誌,又看了看手裏這個妖嬈的光頭,恨不得一腳踢死他。


    “你看看人家!你特麽能不能爭口氣?”


    正在我思考著要不要把光頭再次綁起來的時候,躲在紅柳枝底下的柳紅風竟然冒出了頭,她看著陳誌也是一臉疑惑。


    “怎麽沒用呢?真沒意思。”


    說完她拍拍手爬了出來,小猴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柳紅風手一伸,幾根紅柳枝瞬間竄了出來把那幾個盜獵販子捆了個結實,張海眼疾手快的把陳誌拽到了一邊:“冷靜一點兒小兄弟,算賬這個事兒咱們得排隊。”


    陳誌這會兒臉紅脖子粗的,喘著粗氣勉強點了點頭。


    張海趁著這會兒湊到了我的身邊,指著侯成說:“這個人我在那個男人的記憶裏見過,他跟這些盜獵販子很早就有來往了,有的時候從他們手裏拿貨往外賣,有的時候也會賣給他們。”


    我心裏了然,所以侯成大晚上開車不開燈純粹是為了隱蔽,而他不管柳紅風的死活還想藏屍滅跡,動機應該不隻是怕撞人擔責這麽簡單。


    那邊的柳紅風走到了侯成跟前,而侯成這個時候已經遍體鱗傷了,他從地上抬起頭,看見走到他眼前的柳紅風一下愣住了,眼裏全是震驚。


    “我怎麽會看到自己小時候?”


    而柳紅風聽到他的話清脆地笑了起來,手一伸就化出一根紅柳枝拖著侯成到了水潭邊。


    “你怎麽會是我呢?你好好看一看,你就是侯成,是你把我撞飛以後又扔到了路邊的樹叢裏,是你呀大哥哥~我記得你的聲音,你說我活著也沒人照顧我,還不如死了。”


    而這時水裏的倒影不再是劉紅,終於變成了侯成原本的模樣。


    侯成呆呆地看著水裏地倒影,兩隻手顫顫巍巍地摸上自己的臉。


    “我是侯成?我怎麽是侯成?我那麽疼,花了那麽多時間和心思找侯成報仇,我自己就是侯成?不不不不……”


    侯成眼裏是顯而易見的崩潰,他抱著頭,顯然是世界觀已經崩塌了。


    柳紅風看著他的樣子開心地拍手大笑,蹦蹦跳跳地就像一個單純的小孩兒看到什麽好玩兒的東西,下一秒她臉色一變,紅柳枝直接壓著侯成的腦子塞進了那詭異的水潭裏。


    她來迴這麽涮了幾遍,侯成儼然成了落湯雞。


    “現在想起來了嗎?大哥哥?”


    侯成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地嗆了一口水,他止住咳嗽後表情一變再變,扭曲如惡鬼,等他再次抬頭看向柳紅風的時候眼神已經帶著恐懼了。


    “你竟然,沒死?”他顫著聲音問道,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被柳紅風的記憶影響著,他的語氣既驚恐又哀傷。


    而柳紅風晃了晃自己的海膽頭,歪著腦袋看著他:“大哥哥,柳紅風已經死了呀,你看你都要老了,我還是這麽大。”


    侯成被她的話搞得一頭霧水,哆嗦著嘴唇問道:“那你,那你是鬼嗎?不對,不對,劉紅,你是劉紅,你還活著,你到底是……”


    柳紅風嘻嘻笑了兩聲,隨後突然趴在了地上向侯成爬了過去,她在爬動的過程中身上和臉上不斷滲出血液,眼睛上覆蓋了一層灰膜,身上青白的皮膚中帶著青紫。


    侯成看著她的靠近嚇得驚聲尖叫。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求求你了,我也沒有辦法,當年我車裏有東西,被抓到我就完了,我沒法救你!”


    可任憑侯成怎麽掙紮,他身上的紅柳枝都死死地將他捆在原地,柳紅風邊向他爬著邊說道:“大哥哥,我當時好疼啊,你要不要再感受一下~”


    柳紅風說話含糊不清,喉嚨裏咕嚕咕嚕地往外冒著血。


    說著說著她呸地一口吐出一些黑紅色的肉塊在侯成的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這一下可給侯成嚇瘋了,張著大嘴嗷嗷叫著。


    別說他了,我都嚇了一跳,這破孩子真會折騰人啊。


    侯成越害怕柳紅風就越高興,她笑著爬起來走向那三個盜獵販子,而那三個人似乎還沉浸在她的迴憶裏,表情恍惚。


    自從他們被綁了起來捆在水邊,那些紅柳枝就像情人的低喃一樣在他們耳邊輕聲說著話,我能聽到它們是在模仿各種聲線和語氣,說出來的都是一些紮死人不償命的話。


    蒼老的聲音說:“你怎麽不去死?養你這麽大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稚嫩的聲音說:“他們說你爸爸是殺人犯,你以後也是殺人犯!”


    尖利的聲音說:“跟著你不如找一根臘腸!”


    冷漠的聲音說:“不好意思,我們今年不缺土木工程的,你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不僅如此,他們在水裏的倒影也在變幻個不停,而這三個人的表情也越來越扭曲,似哭似笑。


    柳紅風走過來以後他們的倒影再次定格成了劉紅,她細聲說道:“你們就是我,我就是你們。”


    “你們被他撞的疼不疼?害不害怕?自己爬迴去等死的心情還記得嗎?侯成就在這兒,去吧,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她剛一說完,那三個人身上的紅柳枝就飛快地縮了迴去。


    沒了束縛以後這些人直接就衝侯成撲了過去,他們眼裏都是赤裸裸的仇恨,下手更是狠地要命。


    侯成被打得滿嘴是血,拚命的喊著:“我和你們沒仇啊,你們快看清楚,咱們合作這麽多年,我幫你們賺了多少錢,你們不能這樣!你們不能這樣!”


    然而他的話完全沒有讓那些人手下留情,反而更加兇狠,其中一個人甚至掏出了刀子直接插在侯成的肚子上。


    站在這個人旁邊的就是那個五金店老板,他一看有刀,伸手就搶了過來,一刀接著一刀地捅著,幾乎要把侯成捅成了馬蜂窩。


    “你該死!你該死!你早就該死了!”


    而最後一個人也從地上撿起一根紅柳枝繞在了侯成的脖子上,他兩手用力,勒得侯成臉紅得跟小醜娃一樣。


    這幾個人哪兒還有劉紅的樣子,明明就和他們自己一樣心狠手辣,而從他們手上宣泄出來的仇恨也不知道是針對誰的。


    侯成已經被勒得翻了白眼,我本來以為這人要完了,卻沒想到劉紅風輕快地說道:“你放心吧,在我這裏你是不會死的。”


    紅柳圍城裏迴蕩著侯成的慘叫,而我卻有了一個想法,我拎著光頭來到水邊,他還想冷笑著罵我,卻被我一把摁在水裏。


    別人把人摁水裏都是揪頭發,可他的腦袋滑不溜手的,摁下去容易揪起來難,沒辦法我隻能扯著他兩個耳朵當把手。


    “噗”地一聲他從水裏抬起了頭,怒聲罵道:“你個該死的男人!”


    沒好?再來!


    “噗”地一聲他又冒了出來:“你踏馬要謀殺親爹?”


    這就好了?吳師傅我真是妙手迴春啊。


    就我給光頭治病這一會兒的功夫侯成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兒了,身上哪有一塊好皮,他又哭又喊地在地上掙紮著,像一條瀕死的蚯蚓。


    “救命,救命,我知道錯了,我對不起你,你給我一個機會。”


    柳紅風做了鬼臉,伸著舌頭開始“略略略”,帶著十足的孩子氣。


    “機會?好呀!”


    “侯成,我不會殺你的,我要讓你帶著我的記憶一直一直恐懼下去,每天做夢都能夢到我。”


    我起初還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可下一秒我們所在的圍城就開始晃動,這些紅柳開始一寸寸地枯萎、坍塌。


    柳紅風領著小猴子迴到正中間的紅柳堆上坐了下來,他們晃著兩條小腿,對大家擺擺手。


    “拜拜嘍~”


    隨著他倆的告別,整個紅黑色的詭異空間徹底坍塌,我仿佛墜入一片無盡虛空,在失重狀態下胡亂漂浮著。


    沒過多久我感到身上一重,睜眼一看,我們竟然迴到了原本的紅柳迷宮中,這迴還沒等我細看,周圍的紅柳枝迅速縮迴地麵,原本的黃土和灌木重新出現在眼前。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我和光頭、張海、波拉特他們幾個湊在一起,剩下的人都分散著,兩個已經死了的盜獵販子還保持著死去時的樣子,但奇怪的是那三個差點弄死侯成的盜獵販子都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反觀原本已經不成人樣的侯成卻好好地站著。


    “沒死,我沒死!哈哈!”


    他驚魂未定地摸摸肚子又摸摸脖子,臉上全是死裏逃生的欣喜。


    然後下一秒一根紅柳枝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露出來的樹枝滴著血。


    侯成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裏,瞪大的眼睛裏全是不敢置信。


    “你……你……”


    一張紅色的臉從他的身後探了過來。


    “柳紅風說不殺你,劉紅可沒說。”


    “機會,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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