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看著陳誌跌跌撞撞地奔向我們,欣慰地感歎道:“還是這個小老弟兒靠譜,知道自己往家找,都不用咱們費心。”


    “等會兒,你先別放心。”


    我伸手打斷了張海的好心情,指著他們身後的地方說道:“你們看那兒,有個……呃,那是棵樹?”


    侯成和陳誌一前一後地跑著,而他們身後的方向又冒出來一個東西,這會兒天色黑的厲害,乍一看那東西就像被修剪成傘狀地灌木,但要說那是個樹吧,它卻在動,不急不緩、四平八穩地移動著,始終和陳誌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


    隨著他們的距離與我們越來越近,張海欣慰地表情再也掛不住了,滿臉寫著拒絕,我們也終於看清跟在了最後麵的東西。


    我都不知道怎麽形容,首先,我覺得它像個人,渾身都是深紅色,但是頂著一頭直垂到地的樹枝子,就像是動畫片裏那些長發垂到腳邊的女人,隻不過這位的頭發都是樹枝子,而這些樹枝子也是深紅色。


    陳誌和侯成起初並沒有看到我們,快到眼跟前了才發現灌木叢裏還站著人,侯成嚇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再想爬起來卻沒勁兒了,而陳誌看見我們簡直欣喜若狂,狂著狂著就哭喪個臉,撲過來直接趴在了地上,還好我們幾個趕過去接了一下。


    “烏眼兒哥,頭子哥,快點跑哦!有,有女鬼兒喲!”


    陳誌臉色泛青,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劉海都立起來定了型了,眼睛上蒙了一層黃土,嘴唇發白幹裂。


    “還跑,再跑你該跑死了,而且我們這也跑不了,一地的人呢!”


    陳誌像一根麵條一樣癱坐在地上,唿哧帶喘的,我從包裏拿出水壺來給他潤了潤嘴唇,眼睛卻緊盯著那個紅色身影。


    “這啥玩意兒?為啥跟著你們?”


    陳誌搖搖頭:“我也不曉得噻,本來我就在攆那個侯成嘛,不曉得啥子時候身後就多了這個東西出來,它就一直一直跟到後頭,甩都甩不脫,硬是要命咯。”


    這時癱在一邊的侯成也爬了過來,他央求著說道:“求求各位大哥救救我,那是個鬼啊那是個,專門害人的鬼,我和它無冤無仇的,它非要害死我。”


    侯成說話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另一邊躺在地上的幾個人,眼睛突然就瞪大了,緊接著他看向我們的眼神就變得又驚又懼,估計在他眼裏,他現在是前有殺人魔,後有奪命鬼,活該。


    但是他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那個玩意兒已經過來了!


    樹枝拖在地上發出“刺啦刺啦”地聲音,它離我們越來越近,容貌也越來越清晰,它那形似人類的軀體上覆蓋了一層深紅色的樹皮,包括臉上,這樹皮凹凸不平,隻能勉強看出一雙眼睛,而它頭上的樹枝子我越看越眼熟,我扭頭看了看旁邊的一棵紅柳,可不就和這些紅柳枝子一模一樣。


    這難道是小紅柳娃的升級版,大紅柳人?


    隨著它的靠近,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向後退著,光頭扶著陳誌,張海扶著劉朝榮,我下意識地把大家夥護在身後,起碼我現在能夠支配自己的身體了,能更好的保護身邊的人。


    另一邊的侯成見狀也連滾帶爬地湊了過來,可惜他好死不死選了貼著波拉特,卻被波拉特一把推了出去。


    他被這麽一推直接暴露在了我們和那個大紅柳人的中間,這下可給他嚇麻了,手腳並用地就要往我們身後爬。


    就在這時,竟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來:“跑不動了嗎?”


    這下可把我給嚇一跳,這聲音我們聽過啊!就是侯成的那個女朋友劉紅,在場唯一有可能是女人的,就隻剩眼前這棵會走路的紅柳妖了……


    我扭頭去看侯成,就發現這人雖然驚恐,卻沒有驚訝,看來這個鳥人已經知道這個紅柳女妖就是劉紅了,就這樣他逃命的時候還不忘了坑光頭和陳誌一把,真特麽損。


    我知道這個時候不宜動氣,但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兩步跨上去踹了侯成一腳,侯成挨了這一腳直接往劉紅的方向又滾了兩圈,而侯成一靠近,劉紅頭上本來就拖在地上的紅柳枝子頓時漲了一倍長,這下不光侯成,我們所有人都嚇得連連後退,甚至踩到了地上了盜獵販子。


    “哎呀”一聲,有一個盜獵販子醒了,他睜開眼看見我們先是擺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在看到我後一下就懼怕了起來,緊接著他又看見了頭上的紅柳枝正在瘋長的劉紅,這下他是真兇狠不起來了,趕緊爬起來去找他的同伴。


    我壓低聲音去問劉朝榮:“老朝,你聽說過這號人物嗎?”


    劉朝榮趕緊搖搖頭:“沒有,這是真沒有。”


    那邊的侯成幾乎嚇癱在了地上,幾根紅柳枝蔓延到他的腳下,牢牢卷住他的腳踝,他想爬都爬不開,嘶聲大喊道:“你這個妖怪,我就知道你有問題,你這個吸人氣運的妖怪,我的家也讓你搞散了,錢也沒了,工作也丟了,我和你無冤無仇的,你幹嘛要害我!你到底要幹什麽?”


    侯成越說越激動,又怕又氣地用手捶著地麵,而劉紅聽見他的話,覆蓋著暗紅樹皮的臉竟然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


    “你再看看,真的不認識我嗎?”


    侯成抱著頭說什麽也不迴頭,崩潰地大喊:“不認識不認識,我說什麽也不認識你,你到底想幹嘛!我欠你什麽了我!”


    侯成剛說完這話就開始嗷嗷大叫,他腳上的樹枝越勒越緊,疼得他臉色都泛白了。


    估計是他喊聲太大,那些盜獵販子陸陸續續都醒了過來,甚至連那個被我捅穿了胸口的人都醒了,除了那個殺死穆拉的人,毫無動靜。


    這些盜獵販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小心地湊成了一堆,這會兒在場的人大致分成了四堆,各自為營,誰看誰都警惕得很。


    突然地上的侯成不叫了,原來是劉紅收迴來了她的枝條,她看著那些盜獵販子,又看了看我們。


    最後低頭對著侯成說道:“想不起來是嗎?你總會想起來的。”


    劉紅話音剛落,她垂在身後的紅柳如蛇群一般開始向四周瘋狂蔓延,我們剛想迴頭逃跑,卻發現這片土地所有的紅柳都開始挪動起來,它們就像有了生命一樣四處攢動、生長,越來越多的紅柳枝瘋狂地穿插著,人們身邊所有的縫隙都被密密麻麻的紅柳枝占領。


    我抓住一把紅柳枝就折斷扔到一邊去,可是折斷一把,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紅柳枝重新補充上來。


    沒用多久,我甚至連身邊的張海都看不見了,目之所及之處全都是紅柳,我感覺自己被裹進一個紅色的繭裏吊在空中,不僅如此,我突然感覺脖子一疼,一根藤條竟然試圖鑽進我的脖子裏。


    我反手抓住這根紅柳枝,沉了一口氣,皮膚再次泛起紅紋,竟然一路蔓延到手背,我扯著這根紅柳枝用力一抽,這東西想縮迴去,卻被我直接扯斷,這下周圍的紅柳枝都開始瘋狂攢動。


    就在我以為這些紅柳枝準備把我絞死的時候,它們竟然像花瓣一樣突然綻開,我腳底一空,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剛一落地也顧不上站穩趕緊看向周圍,就看見自己處在一條由紅柳枝條纏繞出來的廊道裏,這廊道隻有兩人寬,十幾米長,前後空無一人。


    “哥?陳誌?光頭?”


    我喊了幾聲,沒有一點兒迴音。


    我小心的走到這通道盡頭,發現這裏是個丁字路口,左邊和右邊是兩條一模一樣的紅柳走廊。


    這裏就像一個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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