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煙去探望季無畏。


    人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裏麵的季無畏,心裏又是愧疚陣陣。


    季無畏眼睛還沒有手術,依然不能視物,抬手拿床頭的水杯,幾下都摸空。


    因為他隻能看到一點模糊的影子,目光不聚焦,辨別不了東西具體在哪。


    霍煙長長的吐了口氣,她就沒辦法漠視。


    走進去,拿著水杯往季無畏的手邊拿。


    季無畏碰到水杯,愣了下,卻是直接摸著握水杯的手。


    “煙煙?”幾乎第一感覺就認出了是她。


    “你能看見?”霍煙反問。


    應該不能吧,他都拿不到杯子,水杯遞給季無畏,自己後退了一步。


    季無畏搖頭:


    “有一點影子,我是聞到你的氣息了,摸你的手隻是確認而已。”


    這個世界上,有個人連失明後都能第一時間認出你來,可想你在他心裏是怎麽樣的地位。


    好吧,三心二意的霍煙又被觸動了一下。


    “做手術吧,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做手術有一半可以恢複光明的可能。你試一試可以嗎?”霍煙認真出聲。


    季無畏笑著出聲問:“真的嗎?”


    霍煙立馬點頭,可考慮到他根本看不到這立馬又應出聲:


    “是的,我親自問過了,你應該相信我不會騙你的,對吧?”


    “我信。”季無畏笑道,又遲疑出聲:


    “我現在還能看到點影子,手術後一星期什麽都看不到,身邊連個拿水杯的人都沒有……”


    “請護工吧。”霍煙直接出聲道。


    季無畏失落的問:“那,你呢?你會陪在我身邊嗎?”


    霍煙低聲應著:


    “我不能天天過來,我得上課呢,周二、四、五有課。”


    “這樣就好了,馮傑他們正好休這幾天。”季無畏趕緊出聲道。


    其實馮傑他們的課表這學期到底是怎麽排的他並不知道,每個學期的課程都在變動,鐵定有岔開的時候。


    “那,好吧。”霍煙點頭。


    霍煙離開醫院的時候,心底算是鬆了口氣,好歹季無畏答應做手術了,她心裏能踏實一點。


    霍煙剛離開不久,季無畏的大伯母到了。


    大太太一到,立馬就辦了轉院手續,直接去了京都。


    季無畏手術後,請了專人護士照顧。


    大太太就不是照顧人的人,能為侄子特地跑一趟,並且隱瞞實情,做得已經足夠多了。


    霍煙接下來幾天都沒出現,主要是怕大太太告訴莊周承。


    在京城的時候,她可是見過大太太的啊。


    但季無畏急了,他還指望利用受傷,讓霍煙心軟呢,怎麽就不來了?


    季無畏把責任推到了大太太身上,愣是因為這事兒把大太太給趕走了。


    大太太是很好說話的。


    真不需要她了啊?


    那行,她走。


    不帶停留的,拉著箱子直接迴了京城。


    季無畏這又開始頻頻給霍煙打電話,眼睛能看見後就頻頻給霍煙發短信。


    為了能讓人迴心轉意,他就算死皮賴臉的求,死纏爛打的追又怎麽樣?


    他就是喜歡她。


    原本以為,隻要哄著霍煙,能幫她救出她哥哥,她就會立馬跟他和好。


    可霍煙卻再也沒有迴他消息。


    *


    霍煙下課後就迴了宿舍,手機都不帶身邊,迴來時候看了眼被季無畏打爆的電話,心裏又酸又內疚。


    直接關機,然後打車去了東方明珠。


    這些天過去,莊周承也迴來了。


    霍煙坐在沙發上悶著,不說話。


    莊周承迴來時候跟說了幾句話,沒見她搭理,也就沒再說話,上樓去處理緊要的工作。


    霍煙趴在沙發上,越來越覺得這不是她該有的生活,學生都不會像她這樣。


    霍煙幽幽的出現在書房門口。


    “莊周承。”


    這些天大概也是被季無畏給弄煩了,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一樣,神經兮兮的。


    莊周承抬眼看她,讓她進去。


    霍煙埋著頭走進去,悶聲不吭的站在莊周承麵前,眼睛盯著他衣服,焦點就散開了。


    莊周承抬眼,這小東西……


    抬手把人扯進身邊,提著人坐在他腿上,也沒說一句,繼續看著桌麵上的文件。


    霍煙轉頭,看著莊周承的臉頰,側臉,下顎,喉結,領帶……


    一想到他說訂婚和結婚的話,霍煙就有些不寒而栗。


    她才十九歲啊,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被人控製了?


    “莊周承,我們……”


    霍煙欲言又止。


    她伸手輕輕抓著他的衣襟,他們之間,就沒有她說話的權利,還是別說了,免得惹惱他。


    莊周承垂眼看霍煙,握了下她的手,又鬆開,道:


    “想說什麽?”


    “我要說了,你一定會生氣。”霍煙低低的出聲。


    不再他身邊她心氣兒倒是高,可一迴到他身邊,就不敢亂想了,怕被他看透。


    “那就忍著別說。”莊周承低聲道,目光並沒有移開桌上的文件。


    霍煙看著莊周承,其實她在他心裏算什麽呢?


    再怎麽喜歡,也比不過這一張一張的工作資料吧?


    “我去睡覺……”


    霍煙掙紮著滑下地,莊周承卻在下一刻將她圈在了懷裏。


    “別亂跑。”


    左手抱美人,右手處理工作,他能應付。


    所以不準備放人走了,抱著不鬆手。


    “沒亂跑,有點困了。”


    霍煙推著莊周承的手,什麽都不做,他也不說話,不困才怪了。


    “抱會兒,嗯?”莊周承總算正眼看她了。


    “可我想睡覺……那玩下電腦可以嘛?”霍煙小聲問。


    莊周承不答,扣著人沒鬆,霍煙悶著頭,兩手一點一點的扳著莊周承箍在腰上的手臂。


    “我想看電視劇,我想看綜藝節目,放開一下可不可以……”


    小小聲的咕噥,想他聽見又怕他聽見。


    莊周承就直接無視,霍煙板開了,下一刻又被他緊緊箍住。


    霍煙抬眼望著他,又重來,反複如此,直到小菲傭上來說晚餐已經準備好。


    霍煙推開莊周承,直接跑了,有些賭氣。


    莊周承大致看了眼文件,合上後緊跟著走了出去。


    “煙兒。”莊周承喊了聲。


    霍煙捂著耳朵快步跑下了樓。


    她沒聽見!


    小菲傭站在一邊沒敢說話,男主人下樓後,這才跟在後麵下樓。


    霍煙坐在飯桌前,捧著碗不動,拉著臉子也不吭聲。


    就是不知道哪裏來的情緒,反正看見莊周承是怎麽看怎麽不對勁,心裏就像哽了個什麽東西一樣,不舒服得很。


    “好好吃飯。”莊周承沉聲道。


    霍煙沒動,“沒餓,不想吃。”


    “不想吃就出去。”莊周承冷聲道。


    霍煙抬眼看他,忽然推開碗踢開椅子就走出去。


    莊周承當場火給撩了起來,怒道:


    “站住!”


    霍煙站住,轉身看他,大聲說:


    “是你說的讓我出去,我出去了你又兇我!”


    莊周承眉峰擰了下,這小畜生迴來京都了,脾氣是漸長啊。


    在京城時候,無害得跟那隻雪球一樣,每天巴巴兒的望著他迴來。


    怎麽,迴到京都就變了?


    或許,這才是她的本性。


    “過來。”莊周承怒道。


    霍煙依然站著不動,看著他,兩人對峙的看著。


    莊周承起身,霍煙立馬走迴去,拉開椅子又坐迴去。


    “又兇我,又兇我……”埋著頭嘟囔。


    莊周承冷眼看她,側身讓小菲傭拿了個盤子過來,菜給她挑了一盤直接推她麵前,冷聲道:


    “吃了!”


    霍煙瞪著莊周承:


    “我又不是飯桶!”


    “要麽吃了,要麽在我麵前消失!”莊周承沉聲道。


    她這脾氣是什麽時候養成的?


    越來越古怪刁鑽,半點以前聽話的樣子都沒有。


    “我……”


    霍煙站起來,“我走好了。”


    手剛放在椅子上準備要推開椅子,這下一刻就被莊周承按了下去,怒聲道:


    “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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