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魏大人!”


    新任主官魏冕一來,翰林院一眾官員頓時神色惶恐,紛紛行禮致敬。


    掃了一眼眾人,魏冕麵色冷漠,語氣威嚴:“從今往後,本官便是翰林院的主事,爾等需振作精神,若有人敢偷懶耍滑,休怪本官不客氣!”


    “是,大人!”翰林院眾官員不敢怠慢,連忙恭敬迴應。


    “是你?”


    一聲驚唿,卻是魏冕身後的跟班。


    這跟班體態富裕,中年書生模樣,見了徐聞如同見了鬼一樣,指著徐聞驚道:“你......你不是被撤職查辦了,怎生進了翰林院?”


    此人正是墨寶齋的馮掌櫃,乃魏冕的門生,專門替魏冕洗錢。


    顯然馮掌櫃把徐聞當成了吳典史。


    隻因徐聞當初自報家門,報的是吳典史的姓名。


    吳典史也因此被馮掌櫃的,請魏冕動用關係,通過鄭知府幹掉了吳典史。


    今日在此相遇,馮掌櫃著實吃驚不小。


    一個連秀才都不是的下流典史,居然跑翰林院穿著七品官袍?


    起猛了?


    馮掌櫃瞪大雙眼,一臉問號。


    “怎麽迴事?”魏冕迴頭皺眉。


    馮掌櫃立馬低聲解釋,解釋中也是忽然明白了。


    這小子是假報姓名!


    “哦?”魏冕冷眼看向徐聞:“你姓甚名誰?”


    眾人一聽,目光也都下意識的看向了徐聞,不知二人是何情況。


    徐聞的眉頭忍不住微微一皺,心裏明白,被此人盯上絕非好事。


    他上前一步,神色平靜的說道:“迴魏大人,屬下翰林院新進編修徐聞!”


    “你就是徐聞?”魏冕看了徐聞一眼,麵露詫異,很快恢複神態,擺著上官架子,說道:“本官早就聽過你有些本事,不過記住了,以後在本大人手底下辦事兒,少耍聰明,多幹事兒!”


    他目光一掃看戲的眾人,喝道:“從今天開始,你們所有人都亥時散值!”


    “什麽?亥時才散值?”


    眾人聞言,皆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翰林院平日事務不多,幾乎不加班,通常酉時便已散去。


    一年到頭,也難得加幾次班。


    而魏冕一來,便要他們亥時下班,這實在有些過分。


    “怎麽?你們不願?若有人不願,可遞交辭呈,本官即刻批準。”


    魏冕不屑地盯著眾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在看一群牛馬。


    “媽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徐聞心中暗自嘀咕。


    翰林院的人本應是儲備幹部,理應多休息、多學習,魏冕此舉無疑是故意折磨他們。


    “不敢!”眾人神色惶恐,連忙迴應。


    “不敢就給我好好幹!我告訴你們,若有人不老實,休怪本官收拾他!”魏冕說完,便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茶水、點心給我送進來!”魏冕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


    “完了,咱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是啊,他一來就這麽囂張狂妄,以後咱們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一眾翰林院官員紛紛低聲抱怨。


    徐聞也強忍著疲憊,深夜才迴到自己的小院。


    “少爺,今天怎麽迴來這麽晚?”嶽衝好奇地問道。


    “別提了,真是晦氣!”


    徐聞一臉不悅,心中暗自琢磨,魏冕性格跋扈,隻要這廝留在翰林院,自己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而且,魏冕這廝瑕眥必報,從吳典史被幹掉就能看出。


    所以,徐聞斷定自己將來肯定會被姓魏的收拾。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更何況,魏冕在鄉試期間私賣考生名額、變相受賄,確有其事,這是很好突破口。”


    徐聞想通之後,找到周昆和王力,說道:“你們二人是否擅長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兩人聞言一愣,隨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以前混江湖的時候,倒是有些門路。”王力點頭說道。


    “好,翰林學士魏冕在山東鄉試期間私賣名額,你們幫我多找幾個證據,越快越好!需要錢財直接從嶽衝那裏拿,我不過問,隻要結果!”徐聞神色凝重地說道。


    兩人聞言,皆瞪大眼睛,沒想到徐聞竟然如此大膽,一來就要對付上官。


    不過既然已經成了徐聞的人,他們自然會盡心盡力。


    接下來的幾天,徐聞和一眾同僚算是領教了什麽叫做小人得誌。


    魏冕幾乎讓他們這些官員成了他的奴仆,就差沒讓他們倒尿盆了。


    此人不但懶惰無比,而且貪婪成性,動不動就使喚他們去買東西,卻從來不給錢。


    就這樣憋屈了半個月,徐聞終於準備妥當,直接出手彈劾魏冕。


    由於此間已是傍晚散值之後,朱元璋收到彈劾奏疏,神情凝重。


    片刻後,下令讓徐聞入宮麵聖,當麵說清。


    負責傳話的太監,正是王景弘。


    二人再次相見,少不了寒暄。


    王景弘得知徐聞的情況後,替他捏了一把汗。


    這種越級上書,彈劾上官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


    徐聞表示淡定,自己很有把握。


    在內官太監的引領下,徐聞來到朱元璋的寢宮。


    “你說你有魏冕貪汙腐敗的證據?”朱元璋眼神冷漠如刀,死死地盯著徐聞質問道。


    “陛下,這便是證據,魏冕所作所為,知情者不在少數,陛下若不信,可派人調查,很容易便能查出真相。”


    徐聞神色恭敬地遞上了自己的證據。


    “好,咱暫且相信你,不過你自己要考慮清楚了,你檢舉的可是翰林院學士,他是你的上官,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證據,你這前途可就毀了!“”


    朱元璋眼神銳利如鷹,緩緩說道。


    彈劾上官,乃為官大忌。


    魏冕既然能幹到翰林院一把手,在朝中自然有著不少人脈。


    徐聞這種行為,純粹是作死行為。


    “臣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徐聞自信滿滿地說道。


    他很清楚,隻要自己證據足夠充足,將魏冕繩之以法,別人就沒什麽可說的。


    為貪官汙吏辯解?那你們得去說服上頭那位朱皇帝。


    朱元璋見徐聞如此自信,也不再廢話:“好,把證據呈上來。”


    當看到徐聞遞上的證據時,朱元璋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猙獰。


    這證據裏,不僅有七八個山東舉人的供詞,還有當朝榜眼王恕親筆所寫的經過。


    當初,他也是受害者,被魏冕門生馮掌櫃用套路敲詐了百兩銀子,走了一波洗錢經曆。(第十一章)


    前幾日,徐聞親自找到王恕,讓一起揭發此事。


    王恕也被分配在翰林院,不用說,直接開搞!


    “好你個魏冕,竟然如此喪心病狂!上一次清剿的時候沒抓住他,真是便宜他了!”


    朱元璋厲聲嗬斥道:“來人!”


    “陛下!”錦衣衛指揮使宋忠立刻衝了進來。


    朱元璋氣憤地將手中的證據扔在地上,嗬斥道:“馬上去調查這上麵記載的一切!一個時辰之內,咱要知道事情的真假!”


    “是,陛下!”宋忠一聽便知朱老板動了真怒,哪裏還敢怠慢?急忙撿起地上的證據匆匆離去。


    “徐聞,咱很好奇,你為何要檢舉魏冕?是跟他有仇?”


    朱元璋的目光再度落在徐聞身上,意味深長的問道。


    徐聞正了正衣冠,肅然道:“臣彈劾魏冕,原因有二!”


    “其一,臣當初參加鄉試,親眼所見魏冕及其門人洗錢受賄,也是受害者之一,不過臣將之反套路了,不僅沒花錢,還賺了他們幾百兩銀子......”


    “其二,陛下旨在肅清朝野貪官汙吏,給天下黎民百姓一個安穩的好日子。


    臣作為您的臣子、百姓的父母官,檢舉揭發是臣分內的事情。


    別說他魏冕,就算對方是朝廷重臣,若是違法犯罪被臣知曉,臣也一樣會檢舉揭發!”


    徐聞目光堅定、擲地有聲地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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