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弟,這次你可是幫了哥哥大忙啊!”


    周知縣望著徐聞,讚不絕口。


    可惜自己沒個閨女,要不然一準拿下徐聞,給自己當女婿!


    “縣尊大人怎能如此見外?雖然在縣衙裏你我分屬上下級關係,我要尊您一聲大人,可是在心裏,在私底下,我可一直都把您當成了我的親人,我的哥哥,您要是這麽見外,我可傷心啊!”


    徐聞繃著一張臉,神情嚴肅的看著老周,臉上帶有幾分委屈。


    原本一臉笑容的周知縣頓時愣了一下,忽然一股暖流悄然湧上心頭。


    這位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居然把我當兄長?


    我老周要是真有這樣的弟弟,那可太好了!


    “老弟啊,對不住了,是哥哥小瞧你了,以後有什麽事兒你隻管開口,哥哥能做到的絕對不慫!”


    老周拍著自己的胸膛,擲地有聲的說道。


    若非自己年齡大,他恨不得與徐聞拜把子結義。


    “多謝哥哥關照!”


    徐聞適時紅了雙眼,身在官場,必要的戲份不能少。


    “行,賢弟先迴去休息,哥哥寫份奏報上報朝廷,順便也把你的名字帶上,以你的才華和魄力,將來絕非池中之物,讓你提前露個臉,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老周一臉認真的說道。


    這種事情很玄乎,有的時候寫了跟沒寫一樣,畢竟連他的名字都未必會有人記住。


    可同樣,有的時候就是因為多這麽一筆,甚至能夠左右一個人的命運。


    “多謝哥哥!”


    徐聞自然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馬上恭敬說道。


    “去吧,好好迴去休息一下!這次你算是立大功了!”


    周知縣笑著說道。


    徐聞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離去。


    迴府之後,他沒有閑著,繼續備考。


    自己行事如此順利,上司如此賞識,並非自己真的很有能力。


    而是他們看中了自己的前途!


    若自己將來名落孫山,隻怕又會是另一種局麵。


    下場不會好看。


    然而日子沒清閑兩天,麻煩事又來了。


    有人擊鼓鳴冤,狀告唐達,周知縣請徐聞過去一起升堂。


    大堂之上,周知縣安坐高堂,麵色威嚴。


    徐聞坐在其身側下首位置,饒有興致的盯著跪在大堂中間的兩名商人。


    其中一個是他的老熟人,被告人唐達。


    另一個是個麵色黝黑的漢子,身強力壯看著不像是商人,他正是今天的原告,擊鼓鳴冤狀告唐達。


    “堂下何人?為何擊鼓?”


    周知縣麵色冷漠,威嚴不凡的質問道。


    畢竟久居高位,此時一開口,那縣太爺的威嚴也一下子就出來了。


    堂下漢子聞言,急忙開口恭敬的說道:“啟稟知縣大老爺,草民名叫紀綱,是外地行商,今日前來是狀告那唐達放高利貸,他的雲升錢莊,放貸取利四分,使得我欠債越滾越多,不符合律法規定。”


    “按照咱們大明律法,規定利息不得超過三分,而雲升錢莊竟取利四分!還請縣太爺給小民做主啊!”


    說著,紀綱連磕幾個響頭,滿臉的委屈。


    在這個年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般人可不願意進衙門。


    官家兩張口,普通人可受不住!


    徐聞眉頭微皺,雖然大明律規定利息不能超過三分。


    可實際上,全國各地的放貸,基本都是取利四分,甚至還有五分的。


    唐達做的也並不算過分,這都是私底下不成文的規矩。


    當年徐聞便是被唐達用五分利給坑過,若非仗著秀才身份,熟知律法,也要多還不少銀子。


    周知縣一聽,眉頭頓時就微微一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徐聞。


    雲升錢莊,“雲升”二字不就是徐老弟的字?


    整個清平縣誰不知道,雲升錢莊是縣丞徐聞和唐家合夥開的?


    在清平縣的一畝三分地,也無人敢去招惹雲升錢莊的麻煩,除非是有人故意“鬧事”。


    “好了,此事本官需要派人調查清楚,暫時退堂,明日再審!”


    周知縣神色平靜的說道。


    “大人……”紀綱不服。


    “嗯?”


    周知縣神色冷漠盯著紀綱嗯了一聲,就這麽一聲頓時就讓紀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急忙訕笑道:“那小民就明日再來,有勞知縣老爺了!”


    “老弟啊,這事兒還要麻煩你給調查清楚了。”周知縣笑吟吟的看著徐聞。


    徐聞一聽哪裏能不明白對方這是在賣自己麵子,讓自己有時間去調查清楚。


    他急忙起身,彎腰抱拳,恭敬的說道:“縣尊放心,此事下官定然會調查清楚。”


    屋裏可以叫老哥,在外務必稱職務,不能分不清場合。


    “嗯!”周知縣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徐聞交代了一下唐捕頭,讓他將唐達叫到了自己辦公署。


    “大人!”


    唐達臉上堆滿了笑容。


    自從抱上了徐聞這條大腿之後,他這日子也算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老唐,這怎麽迴事?還有雲升錢莊放貸,誰允許你放五分利了?咱們是合法經營!”


    徐聞皺著眉頭盯著唐達質問道。


    如果不是他在老周那裏還有幾分麵子,這事兒說不定就麻煩了。


    “大人息怒,雲升錢莊放貸從來都是合法經營,依法取利三分,取利五分那是小人之前當鋪的營生。”


    唐達小心解釋道,他萬萬不敢拿縣丞大人的名聲亂搞。


    “紀綱那王八犢子,老子還沒去找他的麻煩,他竟然敢來惡人先告狀?”


    唐達眼睛一瞪,油嘟嘟的胖臉變得兇神惡煞。


    “那這紀綱怎麽迴事?”徐聞皺著眉頭問道。


    “大人,嚴格來說這事兒跟您沒關係,那家夥是濟南府臨邑縣人,去年來清平縣做藥材生意,所帶銀錢不夠,就在唐家當鋪借了高利貸,約定好了今年還款,那時候雲升錢莊還沒成立。”


    “近日,紀綱又來清平縣進貨,說好按照約定一並將高利貸還了。”


    “哪知,這小子突然變臉,說放貸利息不符合律法規定,於是大鬧雲升錢莊,小的本想收拾他一頓,還沒來得及動手,吳典使的人卻到了……”


    徐聞也聽明白了。


    那紀綱是去年借了唐家當鋪的銀子,今年還錢的時候,唐家當鋪的業務整合到了新開的雲升錢莊。


    所以紀綱直接狀告雲升錢莊放貸違法。


    他一個外地行商,整這出做什麽?


    徐聞有些好奇。


    “等等,你說吳典使帶人到了?”


    徐聞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皺著眉頭,意味深長的盯著唐達問道。


    “是啊,吳典使來的是真有些奇怪,他來了之後,也不知犯什麽渾,二話不說就把我們的人都給抓了。”


    唐達撇嘴,有些茫然的說道。


    畢竟雲升錢莊背後是徐聞,這事兒清平縣的人幾乎都知曉,吳典使也不可能不知道。


    可偏偏直接動手抓了人,實在是有些反常。


    “看來這案子是衝著我來的啊!”徐聞嗬嗬一笑。


    那吳典使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


    再說了,這邊剛出事兒,還沒有調節活動一下,紀綱就去了縣衙告狀,這一切也太巧合了。


    除了唐達這樣的人,恐怕稍微有一些腦子的人都能夠發現問題的異常。


    “看來這次吳家也沒閑著啊!”徐聞神色陰沉。


    上次征稅,他狠狠敲打了一次清平縣的地主大戶們。


    如今吳家突然發難,想來是想報仇。


    “吳典使啊吳典使,好好的不行嗎?非要來惹本官?”


    既然對方找茬,徐聞不介意出手收拾一下。


    “您的意思,這,這次是吳典使故意為之?”


    唐達此時才迴過神兒,瞪著眼睛,難以置信的尖叫了起來。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徐聞一臉無語,都這個時候了才恍然大悟。


    “不對啊,那紀綱並不是本地人,他怎麽會認識吳典使呢?”唐達皺著眉頭。


    “等等,紀綱,這名字怎麽那麽熟悉呢?”


    徐聞突然眼睛一亮,驚唿道:“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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