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也許會因為自己能力有限,無法麵麵俱到的幫助所有人而陷入自責,總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多,或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不再這麽想了。


    怎麽說呢,那是一種早該如此的心灰意冷。也許超人本身就不該有一顆人類之心,這樣就不會在麵對傷害和背叛的時候感到痛苦和失望。


    他曾經因為深愛著地球和人類而選擇成為超人,但如今,在殺死自己最後的族人,又為了殺死毀滅日而選擇同歸於盡,最後又被母盒復活,成為正義聯盟的主席,作為最堅固的防線守護地球,守護人類這麽久之後,他發覺自己因為幫助人類而產生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滿足感和快樂,在慢慢消失。


    在人類從未停止的猜疑和防備中消失,在即便救助了人類,也被質問為什麽不早一點出現的這種苛責中消失。


    直到今天,他在蝙蝠洞看到了那些聳人聽聞的實驗和計劃。很難想像,如果自己沒有剛好離開地球,而這一切恰好被他目睹,在衝動和憤怒下,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和決定。


    但現在,他確實很難再從救助人類這件事上,感受到快樂了。


    他發現,當他不在將保護人類當做自己的使命,而是僅僅當做一件任務,內心的憤慨和不甘好像也沒有那麽多了,甚至連痛苦,也變的不那麽明顯。


    他閉上眼,靜靜聆聽著地球發出的聲音,對,是地球,而不是人類,他發現地球也在發出嘆息。


    他將聽力放的更遠,聽向地球之外的聲音,然後他聽到一顆星星碎裂的聲音。


    「你睡了嗎?」克拉克輕輕詢問。


    貓閉著眼,用尾巴尖拍了拍床,意思是老子聽著呢。


    「就在剛才,又一顆星星死去了。」克拉克說。


    貓的尾巴不動了,連唿嚕聲也停了下來。它睜開眼,藍綠色的瞳仁在黑暗中顯得又大又亮。


    「星星的死去是沒有聲音的。」克拉克知道他的貓在聆聽,繼續慢慢說道。


    「就像我的母星氪星那樣,一顆恆星的毀滅,聽上去像是一場盛大的落幕,但事實上,宇宙中的爆炸是寂靜無聲的。」


    「我曾想把地球當作自己的第二故鄉,畢竟,我有記憶起,就生活在這裏,但後來我才知道,故鄉就是迴不去的地方,地球對任何一個外星人來說,永遠都是他鄉。」


    貓在黑暗中抬起爪子,用軟綿綿的肉墊碰了碰氪星人的臉,抬起頭,將自己毛茸茸的臉湊上去,用濕潤的鼻子蹭了蹭卡爾的臉。


    我知道。我的故鄉雖然沒有爆炸,但它也是我迴不去的地方。咱們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同病相憐。不過既然我說了要保護你,你就算是我的同類,我會罩著你的。


    黑貓嗓子裏發出唿嚕唿嚕的聲音。


    克拉克自嘲的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居然淪落到需要對一隻貓來傾訴。


    他抬起手將貓的臉往旁邊推了推:「我就當你是在安慰我啦,但是,別再往我臉上蹭鼻涕了。」


    黑貓:……呸!你這不識好歹的外星人,再安慰你我就是狗!


    貓憤怒的轉了個身,拿屁股對準了超人的臉。


    「好了,睡前茶話會結束,我真的要休息了,明天還要去報社給佩裏匯報工作,可惜這兩周做的事沒有一件是能對老編說的,拉奧啊,殺了我吧……」


    第二天一早,克拉克差點遲到,原因是鬧鍾的響聲打擾了貓的睡眠,於是它毫不猶豫的將發出鬧鈴響的手機直接盤在了自己身子底下。


    要不是克拉克生活規律,早早養成了良好的生物鍾,復工的第二天就遲到,說不定又要被佩裏丟到體育板塊去「體驗生活」。


    「我走了,蜜糖,食物和水都在餐桌邊,昨天已經帶你看過了,乖一點,看在今天又給你開了個氪星科技出品的鱈魚罐頭的份上,腳下留情,不要等我迴來的時候讓我做家務了好嗎?否則我就把你掛樹上。」


    說著,克拉克飄起來一點,目光平視著蹲在冰箱上的貓,伸手輕輕彈了彈他尖尖的耳朵。


    黑原本豎起的耳朵立刻放平藏進腦袋裏,不耐煩的喵嗚了一聲,抬起爪子扇了超人手腕一下,仿佛在說你怎麽這麽討厭。


    克拉克收迴手,往玄關走去,走之前再次對著冰箱上的貓說:「我走了,晚上見。」


    「喵!」


    快走快走!


    克拉克推了推眼鏡,覺得家裏有個每天上下班都可以打招唿的家庭成員的感覺也挺好的。


    等外星人一走,貓就從冰箱上跳了下來,例行公事的將整個公寓當作自己的領地巡視了一圈,然後開始扒拉克拉克櫃子上的長抽屜——他昨天看到這個外星人將那把zero的隨身佩刀放進這個抽屜了。


    可惡的外星人竟然給抽屜上了鎖,明明昨天這抽屜還沒有鎖的。


    貓在想盡辦法也拉不開抽屜後,氣唿唿的再次跳上置物櫃桌麵,將上麵的物品擺件再次全部扒拉到地上。


    反正他已經看出來,也許是因為自己過分可愛,這個外星人已經深深迷上了自己,雖然總是放狠話要製裁貓,但事實上卻從來沒有付諸實踐過。


    貓在家裏搞了會兒破壞,實在沒什麽意思,再次用爪子摁開了沙發上的電視遙控器。


    這個禿頭是住在電視機裏了嗎?怎麽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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