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惜語氣生硬道:「沒有。」


    程素惜幼年被師父領進宗門,少女時期一心修煉,突逢大變之後不得不強行挑起幹元宗的重擔,直到秦澗坐穩了掌門之位,才放鬆稍許。她從不是精明算計之人,甚至有時懶得計較得失,她的心在劍上,在大道上,不在這些陰謀詭計之上。


    當初是她勸秦澗不要衝動,但如今證據確鑿之下,秦澗卻依舊選擇了隱忍,她心中不解,甚至有一絲失望。


    秦澗嘆息一聲:「師姐,我恨不能立即將敬明長老挫骨揚灰,隻是現在時機不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程素惜挑眉:「時機?何為時機?」


    「此事說來話長……」秦澗示意程素惜與他一同在桌幾旁落座,「練心境試煉之後,唐峙便找上了我。他說唐家為了供養敬明長老,將家族大部分資源都貢獻了出來。可敬明長老卻日益貪婪,唐家已經入不敷出,難以維繫。所以他想利用手中敬明長老的把柄與我合作,將其剷除。」


    「什麽把柄?」


    「師姐,你可知敬明長老售賣的法器從何而來?」


    程素惜迴道:「自是從那些殞落的修士手中而來。」


    「是也不是,」秦澗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魔族。」


    程素惜心中一驚,眼神驀地淩厲起來:「怎麽迴事!?」


    秦澗拿出一枚玉簡遞給程素惜,「敬明長老售賣殞落修士法器的事,並非機密。唐峙得他信任,因此收集了敬明長老與魔族勾結的證據,還請師姐過目。此事鐵證如山,不容辯駁。」


    程素惜用神識探入玉簡,將裏麵的證據快速掃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她本以為敬明長老不過是渾水摸魚,幹些虧心的勾當罷了,沒想到竟然膽敢與魔族勾結!再想到大戰時的情景,她心中怒氣難掩,拍案而起:「魔族屠殺我越州大陸的修士,搶奪他們的法器,再通過敬明長老這等叛徒以高價賣予我們,真是欺人太甚!」


    秦澗又道:「我們不知魔族在越州大陸是否還安插了其他眼線,若是現在就將敬明長老除去,便等於直接斷了線索。而且,此事若是處理不當,幹元宗會變成眾矢之的,所以我一時難以抉擇,不知如何與師姐商議。」


    畢竟此事傳開,其他門派未必會感激他們,很可能會藉此打壓,甚至給幹元宗扣上「背信棄義」的帽子。


    因為事情太多重大,秦澗不敢聽信唐峙的一麵之詞,花了一點時間去證實玉簡上麵的證據,這才拿來與程素惜商議。


    程素惜平復了一下心情,收斂了怒意,「那孟立安的事又是怎麽迴事?」


    秦澗道:「羅英因為中毒,錯過了練心境試煉。傷愈後,便一直調查此事。他花重金購買了一隻靈蝶,用以尋找火蛛的下落。恰逢孟立安初七擺壇講座,那靈蝶恰好落在了他身上。」


    靈蝶是火蛛的伴生獸,它可以聞到火蛛留下的氣味。


    「而那火蛛,在靈蝶出現後,在瀚雲峰眾弟子眼前從孟立安身上爬了出來。經過一眾教諭的比對,它身上的毒素與羅英所中的火毒一致。」


    火蛛不僅數量極其稀少,每隻火蛛身上的毒素都有稍許不同,因而短期內遇到兩隻毒素幾乎一樣的火蛛,可能性極低。


    程素惜問道:「孟立安的火蛛從何而來?他可有交代?」


    按照宗門律例,殘害同門者,需廢去修為,逐出宗門。而秦澗卻隻是將其關押,說明背後確有隱情。


    秦澗道:「孟立安稱,火蛛是他在一個遊商手中購買。當時他以為自己撿了漏,卻沒想到竟是有人故意陷害於他。這等珍稀異獸,普通遊商手中怎會有?所以我判定,要麽是孟立安撒謊,要麽就是如她所言,有人故意構陷。我心中存疑,便將其先行關押起來。待查明真相,再行處置。」


    經過秦澗的這一番解釋,程素惜終於明白了他這段時間的反常。隻是她也清楚,秦澗如今已經越來越有掌門的氣度,許多事情也無需像以前一般同自己商議,可以自行做出決定。


    「師姐,此次滄瀾秘境之行,其他人帶隊我不放心,可能還需你辛苦一趟。」秦澗誠懇道:「仙器的歸屬我並不在意,隻願你和弟子們能平安歸來。」


    程素惜問道:「蒼元宗新招攬的長老,你可了解?」


    秦澗搖了搖頭,「就是在散修中,也沒聽說有這號人物。我知道師姐你想說什麽,弟子的安危當然不能寄託於他人之手。這也是我正想提醒師姐的,進入秘境後,請務必想辦法和蒼元宗的隊伍分開。」


    程素惜問道:「此話怎講?」


    秦澗道:「從蒼元宗招攬散修高手的舉動來看,他們此行對仙器勢在必得,與我們的目的並不一致,甚至還會將我們視為敵人。」


    而且秦澗從蒼元宗雲掌門的態度上也感受到,他們對於實力大減的幹元宗已有輕視之心。沒有立刻解除結盟,不過是為了道義上說得過去罷了。


    所以秦澗的意思便是,表麵的結盟還要維持,但是進入秘境後,便尋機會與蒼元宗分開行動。


    程素惜思忖片刻後,道:「到時我見機行事。」


    ……


    花翎從果園飛迴滄浪殿,發現飼主竟然在院子裏發呆。


    她從手臂一路跳到飼主肩膀,歪著腦袋「啾」了一聲。


    怎麽去了一趟主峰,迴來就這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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