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不困,我可就困了。林秋葵揉著臉腹誹,冷不防他?出聲:「祁越以前會哭。」


    「什麽?」


    「他?不聽話,爸爸不喜歡,就讓所有人一起教訓他?。他?那時候打不過,我們人多,手多,腳也多,把他?摁在?地上,到處都弄出血,說他?是狗。他?不哭。說他?沒用,他?也不哭。但爸爸很厲害,有時候他?們兩?個說悄悄話,說完出來就哭了。沒有人能跟爸爸講話還不哭。」


    好像視為有趣的迴憶,祁嶼笑了,又說:「那兩?個小鬼也愛哭,它們媽媽太沒用了,本?來要?走又不走了,答應幫那些人最後一次。但是有新的倒計時,開始新的遊戲,它們不夠厲害,沒資格再玩下去,所以就變成這個樣子,把媽媽吃掉了。」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女的一直說,一直哭,沒有掙紮就被吃掉了。吃完它們都不記得,就問其他?人媽媽在?哪裏,我的媽媽在?哪裏。很好玩的。」


    「他?們都壞掉了。」 他?嘟囔著,隨即抬頭,少年的眼睛清澈明亮,流出期待,「我沒有壞。要?是我先?找到你?,企鵝,你?會像喜歡祁越一樣喜歡我嗎?」


    林秋葵一怔,忽然明白過來。


    眼淚、脆弱是劣質品的特徵,牽絆和愛亦是。令人恥笑。數十年來祁嶼被灌輸類似的觀念,以此為信仰,認為自己是那個陰暗地下室最成功的一件樣品,爸爸最驕傲的孩子。


    戲耍、折磨、殺戮,他?以觀賞別人的痛苦掙紮為樂,直至這些都淪為常態,再也激不起更多的腎上腺素。


    爸爸死了,訓誡所沒了,哪怕一度覺得誌同道合的賀聞澤都敗在?自己手中。祁嶼的人生失去指南,不經意將?目光投向祁越,發覺另一種奇異的、使人好奇專注的東西。


    愛。廣義上的那種。


    他?很想要?,因而一次次遠遠圍觀,企圖湊過來擠進去。他?太想要?,為此不惜爆祁越從前的糗料,滿懷惡意地詆毀中傷雙胞胎與他?們媽媽間?黏連的情感。多可笑。


    他?以為這樣說能讓她失望,卻不明白正是因為懂得痛苦、體會恐懼,才?能擁有愛。


    「你?為什麽不說話?」 祁嶼不滿地沉下臉,說高興就高興,說不高興就不高興。


    他?是真?正的墮落,也是武裝部隊。與其說是一個情感壓抑、思維不完全的人類,不如比喻成一個容器,從誕生那一天開始就隻裝載了無數極端思想,形同設備出產前被輸入的代碼。


    再也沒能擺脫出來。


    「會的。」 林秋葵迴答。第一次對他?鬆了口,「如果你?不殺人,不那麽殘忍,應該會有很多人喜歡你?。」


    得到這個答案,祁嶼頓時開心起來:「你?也喜歡?」


    「誰知道呢,至少會比現在?喜歡。」光影一陣搖晃,她打哈欠,「我困了,你?也早點睡吧。」


    噠,門板輕輕關上,黑暗重新降臨世界。


    光這一剎那,祁嶼獨自蜷縮在?被子裏,一點都不覺得冷。也許。他?想。


    也許他?從此以後都不會在?殺人了。


    為了被她喜歡。


    第185章 易康


    林秋葵是被吵醒的。


    大腦昏昏沉沉, 還沒清醒,包嘉樂、葉麗娜、夏冬深三人以及一貓一狗臉進入視野。


    「秋葵,你沒事就好。祁越昨晚醒了。」


    「他們打起來啦!」


    「他急壞了。」


    「汪汪!」


    「墮落者……已經解決了。」


    「現在在揍一個白頭髮的哥哥!」


    「祁越很生?氣。」


    「喵嗚~」


    林秋葵:「……」


    信息量給得?挺猛, 她坐起身,發現自己連人帶床被挪到戶外開?闊的地帶。


    不愧是祁某人和?天真妮能做的事?。


    地點在洋樓附近, 遠眺還能望見那片鬱鬱蔥蔥的樹林。


    戰鬥大概持續了好一會兒,眼下熹光微明, 墮落者沒有晶核,死得?幹幹淨淨, 一點痕跡不留。葉依娜異能消耗多了,坐在一旁補充體力?,見到她便開?口:「秋葵姐, 祁越哥他……一個人在對付祁嶼。」


    祁嶼也是b級異能者, 各基地通緝榜排名第一的那種。


    雖然保留人類的身份, 從頭到尾沒有被異種精神汙染過, 但源於他的古怪與殘暴,他的可恨程度,在許多倖存的受害者眼裏比起吃人異種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依娜臉上浮現不能幫忙的歉疚。


    身邊唐妮妮倒很安靜, 一板一眼地把所有飛鏢排列出來,數一數, 擦一擦, 再慢吞吞疊起來, 收迴去。完全?不著?急。


    大約潛意識裏知道, 就算留有餘力?, 祁越也不會讓他們隨便插手。


    因為祁越不喜歡祁嶼, 要自己解決掉。


    刀鋒從眼瞼擦過,砍中顴骨的位置。祁嶼伸手搶刀柄, 視線一低,反被祁越扼住脖子,狠狠撞上樹樁。


    後背摩擦疼痛,他垂著?肩膀,沒有還擊,又被一把甩向地麵。


    伴隨轟的一聲,塵土飛揚。身體呈大字形砸出淺坑,一隻腳踩上脊骨,極其粗暴拽起他的頭髮。


    「早上好,企鵝。」


    手臂動不了,祁嶼抬手指打招唿。


    盡管下一秒就被後掰九十度生?生?折斷,耳邊傳來祁越超險惡的威脅加辱罵他那張慘白的臉上不見恐懼憤恨,隻有些青草、泥巴,看起來格外狼狽,甚至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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