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喝完了一碗補品,又坐了一會兒,瞿嬰才從裏屋出來,他換了一身常服,月白色,腰間掛著一塊玉,吊著紅色的須。阿九看的有些呆了,又出了神,他到底是有幾件這樣的衣服的?

    瞿嬰看著阿九發愣,似是習以為常,“過來。”

    阿九有些魔怔了,走過去,在他麵前站定。

    “你在看什麽?”

    “爺可真好···”好看,話說到一半,突然醒悟過來了。她到底在幹什麽?捂了嘴搖頭,不再多說一字。

    瞿嬰拽住她的衣領,“說!”

    阿九搖頭,被迫仰著頭看著瞿嬰。在他嚇人的眼神中,瑟瑟開口,“爺,我說了你可不能發火。”

    瞿嬰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

    “爺你可真吝嗇,你這件衣服我看你穿了好幾天了。”說完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掙脫他的手,跑到門口,伸手平舉在胸前,“爺你別過來,你說了不發火的。”

    瞿嬰板著臉,“過來。”

    “不!”

    “過來”他的嗓音低沉,讓人難以拒絕。

    阿九瑟著身子一步一搖的晃過去,在他伸出手時迅速後退,雙手護在前胸,又發現姿勢不妥,把雙臂交叉擋在身前。卻被瞿嬰輕而易舉的拽過來。

    手一晃,阿九還沒看清他的動作,她的腰帶就掉落在地上,“爺,你,你幹嘛啊?”阿九心裏打鼓,這是幹嘛?自從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她也知道男女大防,知道了什麽叫防人之心不可無。

    隻是瞿嬰一直都沒說話,冷著那張臉,把阿九轉了個圈,背對著他。阿九不知道瞿嬰在幹什麽,心裏越發慌張。

    脖間一涼,衣服句被扯了一半兒,露出圓潤的肩頭,皮膚白皙細嫩,再然後阿九就感覺到疼痛。

    心下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在吸血啊!早說啊。害得她以為,以為···

    片刻之後,阿九把肩頭的衣服扯迴去,整理好恢複原樣。轉過身麵對著瞿嬰,“爺,沒什麽事兒小的可以迴去了麽?”

    瞿嬰的嘴角還有一絲血跡,他伸了手指輕輕揩去,垂下眼簾,看著指尖的血漬,沒給她一個正眼。“嗯。”輕輕一聲哼,阿九使了勁兒才在偌大的房間漂浮的空氣裏捕捉到。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

    出了院門迴自己的房間,門口的那兩棵樹枝繁葉茂,阿九從樹下走過,突然聞見了一股子味道,細細看過去

    ,才發現樹上竟然開了朵朵小花,藏在肥大的葉子下不仔細還瞧不見,阿九打了個寒磣,立馬覺得渾身又開始不舒服起來,扒開袖口,剛剛接觸過樹葉的手沿著手腕已經起了不少紅疹,有些癢。阿九快步往屋裏走,對花粉過敏,可真不是個事兒。

    原本打算想去看看紅綢在不在的事兒也值得作罷。當務之急是要洗個澡!

    她的屋內已經掌了燈,還放了滿滿一浴桶的熱水。阿九插好門窗,仔細檢查一番,才敢脫衣。這有人伺候也挺好的,至少洗澡水不用自己燒吧。阿九感慨。

    瞿府給下人住的屋子也這麽豪華,進門是一張桌子,左右各兩間側房。阿九的屋內左側是臥室,右側放的是浴桶和恭桶。兩邊各有兩座屏風擋著。

    剛剛有些著急,阿九的衣物就隨便的扔在地上,此時泡在水中,可就舒服多了。靠在桶沿,阿九正對著那扇屏風。說來也巧,兩扇屏風一扇是山水,一扇是美人。偏偏這美人圖就放在右邊。如今阿九正好對著美人圖欣賞,那美人抱著琵琶半遮麵,衣衫搭在肩上,要落不落,該露的又遮。可真是!

    不知怎的,對著這美人的香肩半露圖,竟想起了剛剛的自己,可不是也是這幅模樣?

    阿九暗罵剛剛打水的小廝,怎的將水調的這般熱,熱氣蒸的她的臉都有些發燒。

    阿九邊拍臉邊罵自己怎麽這樣沒出息,一個太監就將自己迷惑成這樣了。罵完捂著胸口感覺到了自己急促的咚咚的心跳聲,和。

    和鼓起的胸脯。

    阿九糾結了好久才敢低頭看,像是做壞事一樣害怕被人發現,又像被人抓包後的羞怯。

    胸口鼓起來了,這才多少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不對,也許更長一些,她曾經和四娘說過,但是四娘沒理她。阿九真的是明顯感覺到大不一樣了,之前是平的像木板一樣,從餘楊迴來時街頭小攤上賣的早點袖珍小包,現在,現在是一隻手能捏的住的桃。

    可是,阿九怎麽會知道一隻手捏得住?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響聲,阿九趕緊往下潛了潛,水完全沒住鎖骨。

    “誰?”

    “…”

    “誰在哪?”阿九有些心慌了,但是又不能起身。

    靜了片刻,阿九凝神去聽,又恢複了平靜。

    或許是隻貓。阿九安慰自己。綠蘿說後廚的師傅前些天在後門撿了一隻小狸貓,瘦巴巴的可憐極了,就抱進來養

    著了。這還是五天前的事,昨日又見了那隻狸貓,如今毛發發亮,油光可鑒,懶懶的邁著步子在池塘那假山下乘涼。

    阿九嘴僵了僵,這瞿府的夥食到底是有多好?簡直比陶屠夫家養豬還盡心盡力啊。

    阿九知道自己得趕緊起來,萬一要是有人衝進來看見了不該看的可怎麽辦?她現在是在提著心騙人,雖然事先她也不知道,但刀子可是不管這些的。這個事實阿九至今都有些難以接受,感覺像是做夢一樣,老是感覺下一瞬,隻要她醒來,一切就又恢複了,她仍然還在燕來閣,但事實就是事實。

    但是,懶字旁邊一顆心,心裏不想動,說什麽都是白搭。

    再躺一會兒吧,等水涼了我就起來。

    我今天聞了花粉起了疹子,就應該多泡泡。

    剛剛被爺舔了肩,好惡心,得多洗洗。

    ……

    阿九找了不少理由,心安理得的躺下。用手舀了水澆在身上,心裏盤算著,得找個東西把胸前給裹起來,萬一哪天瞿嬰再次發神經,二話不說就扒她衣服怎麽辦?再說了,隨隨便便撞一下也是很疼的好嗎!

    嗯,明日裏就去布店裏去……

    最後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水溫漸涼都再沒醒來。

    “嘎吱~”

    門被推開。一雙繡花鞋慢慢踏進來,過了一會兒,又邁出去。

    瞿嬰的屋裏照常是不點燈的。

    黑暗裏,兩個人說話聲在寂靜的夜裏有些突兀。

    “有何發現?”這好像是楊荃的聲音。

    “一切正常,沒什麽其他,隻是……”那人有些遲疑。

    “隻是什麽?好好說話,誰教你吞吞吐吐?”一聲怒吼,不似白日裏的那個隻是黑臉沒有情緒的楊總管。

    “撲通”一聲,是膝蓋猛地撞擊地麵的聲音,“隻是奴婢看那阿九有些虛弱,竟在沐浴時睡著了……”

    瞿嬰動了動,發現胳膊有些僵住,“你明日讓廚房再加些補身子的膳食吧。”

    這話是對著楊荃說的。

    在之後,門開了又關上。

    “阿九,阿九。快些起來啦。”

    “動作迅速些,把這個也搬出去。快點,沒吃飯啊?”

    “楊副,我們可真就沒吃飯,這不一大早就被您給叫來了不是?”

    “還貧嘴?”

    阿九被吵得睡不著,又煩又怒,一個轉身想起來結果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狼狽的爬起來,發現她的屋子裏竟然全是人,搬東西的搬東西,抬桌子的抬桌子,隻是此時都停下來,片刻的安靜,之後是一陣哄笑聲。

    阿九有些愣,撫了撫額頭,“你們都幹嘛呢?”

    “阿九,恭喜你啊。你現在成了爺的專屬小廝了,正給你搬東西呢!”

    “什麽?”阿九腦子裏轟的炸開,什麽?

    把眾人趕出去,換好衣服才開門。

    綠蘿說,紅綢找到了。在瞿府後院那個廢棄的院子裏找到的,屍體都爛的讓人看不下去了。現在阿九就成了爺的唯一的小廝了。要搬過去同爺住,就在耳房裏。

    聽綠蘿絮絮叨叨的說完,阿九一個腦袋兩個大。

    這信息量有些大啊!

    紅綢死了?怎麽死的被誰殺的?

    她要去和爺同吃住?那還怎麽避嫌?哪來的隱私可言?

    而且,誰知道紅綢的死是不是因為她是爺最親近的婢女?要是她過去了也遇到不測怎麽辦?

    阿九愣愣的站在院子裏看著他們把她的東西一一搬出去,也不多。最後那些人與她相熟交好的又特意跑到她麵前,嬉笑著讓她不要忘了他們,擠眉弄眼的。

    真想……

    真想掐死這些殺千刀的啊!

    不過更重要的是,昨天晚上,她明明記得自己在泡澡的啊,怎麽會迴到床上?還好好的穿著自己的裏衣?

    不對,不對,一定有問題。

    她不可能記錯的。

    怎麽辦?肯定有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到底是誰。還有多少人知道?

    阿九越想越害怕,感覺自己就是隻賊,懷揣著贓物,暴露在日頭下,被人在暗處盯著,偏偏她還不知道是誰。

    皺著眉頭迴身,綠蘿正在幫忙她收拾東西,嚷嚷著讓那些人注意點,別拉下了什麽東西。阿九盯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她的腿,好像,好像彎著,並沒有伸直,走路有些慢,又似是在極力隱忍著。

    阿九突然想起了昨晚她洗澡時門外的那聲聲響。

    什麽東西在腦中唿嘯著掙紮著要出來,她好像抓住了什麽。

    阿九上前拍住綠蘿的肩,在她迴頭的那一瞬,目光炯炯的盯著她,要把她

    的臉看穿,看到更深處。

    “你昨晚來過我房間。”

    不是問句,不是懷疑,是肯定。很肯定。

    阿九看著綠蘿的笑臉一點一點的收迴,最後變成陌生的一張臉。

    陌生的讓她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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