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還像模像樣地做了個招魂儀式,隻是情況並無好轉,我隻當兩人是江湖騙子,把人趕走了。」


    林澄麵露愧疚,「如此說來倒是我冤枉他們了。」


    「原來如此,」柒阮皺著眉道:「但這麽看來,林海的生魂也跟張立一般,出於某種原因無法被招迴來。」


    柒阮仔細檢查了一遍林海的情況,因為他是最早丟魂的人,這會生機微弱,已是奄奄一息的模樣了。


    他隻能讓林澄餵了林海一枚珍貴的丹藥吊命,再替他驅散陰氣,以靈力維持生機。


    柒阮看了一圈,林海整個屋子都金燦燦的,看來是真的格外富貴。


    他這才放心說道:「既然你們家有錢,可每日讓他服用千年人參水,不用煎煮,直接用浸泡過根須的水灌進去就好。」


    「好,」林澄應後又問道:「請問仙長,我爹的情況應當還有救吧?您打算如何處理?」


    柒阮仔細想了想,正色道:「人丟了魂可以有許多原因,哪怕招不迴來魂魄也不一定就是有惡鬼作祟,而至今為止,隻有林海的那位小妾聲稱自己見到鬼了。」


    「我怎麽做,取決於這位小妾怎麽說了。」


    林澄為難道:「既然如此,我這便叫人將她帶來,隻是……仙長不要抱太大期望,此人確確實實是瘋了。」


    話畢,林澄便讓家丁將陳綰帶了過來。


    陳綰今年不過十八,出落得亭亭玉立,長相雖然不如那些青春永駐的女修,但在凡人之中算是極為好看的。


    娥眉杏目,唇紅齒白,穿著一身櫻粉羅裙,不管怎麽看都不過是一個漂亮的小丫頭。


    隻是這樣一個本應天真快樂的小丫頭,這會卻是蓬頭垢麵,雙目無神,臉上神色變幻莫測,一會跟小孩一般傻笑,一會又嚎啕大哭了起來。


    見到柒阮等人陌生的麵孔時,陳綰驚慌失措地躲在貼身丫鬟身後,一臉恐懼地探頭看向他們。


    在對上柒阮等人的視線後,陳綰尖叫道:「啊啊啊啊——有鬼!有鬼!不要抓我……不要……不要碰我嗚嗚……」


    林澄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從那夜爹爹出事開始,陳綰就這副模樣了,隻會胡言亂語說有鬼,整個人瘋瘋癲癲的。」


    「這、這是失心瘋了吧?」張二也是目瞪口呆,心中有些惋惜,「這般年輕的姑娘,怎麽就……」


    「仙長可有什麽要問的?可以告訴小秋,陳綰現在唯一信任的便是小秋,說不定還能多少提供點有用的線索。」


    小秋便是陳綰身邊的那個貼身丫鬟。


    據說那陳綰出身貧賤,跟小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陳綰入了林海的眼娶為妾室,一朝嫁入,陳綰也並未忘了摯友,見小秋還要賺錢養弟弟,便讓她入了這林府做工。


    兩人關係如此親近,也難怪陳綰即使瘋了還那麽依賴小秋。


    「我想知道陳綰那夜到底見到了什麽,她口中的鬼到底是什麽樣的?」


    「這……」小秋麵露難色,「我試試吧,不過夫人之前每每提起此事都更加失控,怕是有些困難了。」


    小秋安撫了一下陳綰的情緒,小聲將柒阮的問題給她轉述了一次。


    意外的是,陳綰這次並未像以前那樣失控尖叫或者大哭,反而一臉木然,雙眸失神。


    她呆呆地坐著,雙眼失去了焦距一般不知看向了哪處。


    眾人耐心等了好一陣子,陳綰才突然流下一道清淚。


    剔透的淚珠如斷了線般嘀嗒滾落,她哭得嘴唇都顫抖著,渾身瑟縮,這才終於說道:「是……是鬼……」


    陳綰含淚看向柒阮,「是…是一個紅、紅色的……紅色的鬼……喜服……啊啊她穿著喜服……」


    她突然又傻笑道:「嘿嘿……大姐姐你也成親嗎?你也要嫁給老爺嗎?」


    陳綰呆呆地咧著嘴笑,一手抓住了柒阮的手腕,用力之大讓柒阮本能皺了皺眉。


    他低頭對上了陳綰的雙眼,那是一雙充滿了絕望的眼睛,「不、不要嫁……不要……快跑!快逃!姐姐快逃!!」


    柒阮被嘶聲力竭的陳綰嚇了一跳,然而陳綰已經徹底失控,瘋狂地尖叫著,嘴裏喃喃說著無意義的話語。


    「快!把她帶迴去,別在這騷擾爹爹休息了!」


    林澄厲聲讓小秋跟幾個家丁將陳綰帶走,陳綰也並未掙紮,隻是臨走時突然迴頭看了柒阮一眼。


    那個眼神讓柒阮一直無法忘卻。


    那是宛若困獸的,悲憤而痛苦的眼神。


    一個瘋子,真的能有這樣的眼神嗎?


    擾攘了半天,柒阮卻還未能確定林海等人的情況,更不知道該從何入手去把他們的魂魄招迴來。


    要知道這些事情向來不是某隻小狐狸的專長,他這輩子最擅長的隻有吃飯睡覺撓癢癢呀……


    真是讓人發愁。


    若放在以前,柒阮定然早早就搖著尾巴跟師尊求助了。


    可他現在是個沒有師尊的可憐狐,仔細想了下,他也不想找季子期等人。


    小狐狸獨自待在客房中,小爪子托著腮幫子仔細想了許久。


    「對了!」柒阮突然打了個響指,一臉激動,「可以找紅袖添香她們呀!」


    現在迴想起來,他也有好些日子沒見過尹家姐妹倆了。


    想及此,柒阮當即傳音給了尹添香,沒想到姐妹倆居然就在鄰近的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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