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幾個長輩卻為此高興了半天,又給小狐狸塞了一大堆禮物。


    跟一眾長輩吃過一頓熱熱鬧鬧的飯後,季子期的親娘白雨聆當即笑著要將柒阮留下,「要不先住到過年?」


    柒阮聞言豎起了小耳朵,「過年?可以嗎?」


    「當然了!」白雨聆笑道:「青雨城過年時可熱鬧了,到時讓子期多帶你出去玩玩,而且我們這家裏頭人多,人多呀,過年也開心些。」


    柒阮長這麽大還沒過過人間的春節,他隻知道這節日對人們來說很是重要,大家都會團圓一起吃飯玩鬧。


    記得有一年春節,柒阮就偷偷扒在窗戶外,看一戶人家過節吃團年飯。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眼巴巴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餚,口水都流了一地,也記得他當時曾經想過,若是以後自己也能吃上一頓熱鬧美味的團年飯該多好。


    拜入沈翊門下後,他曾經無比期待春節的到來,因為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有一個陪著他過節的人了。


    沒想到,春節還沒到呢,他就又變成一個人了。


    「小阮?怎麽樣?要留在我們家過節嗎?」見柒阮呆呆地像是出了神,季子期拍了拍他,問道。


    柒阮迴過神來,對上一眾長輩期盼的眼神,還有季子期的笑臉,當即用力點頭道:「好!」


    嗯……也不是真的隻有他一個人。


    季家上下對柒阮是真的極好,甚至有點好得過了頭,每日在飯桌上,都能聽見季子期抱怨的聲音:「到底我是季家少爺還是柒阮才是啊……」


    說是這麽說,但季子期心裏可樂嗬著呢。


    反正柒阮住進季家之後,家裏上下都多了許多歡笑聲,最重要的是,本來還時不時會想起師尊而難過的小狐狸,也總算多了幾分笑意,不再日日愁眉苦臉。


    柒阮在季家待了幾個月,一直從深秋待到寒冬,又迎來了初春。


    臨近年關,不光是季家,就連青雨城上下都洋溢著一股喜氣洋洋的氣氛,城中各處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都貼上了琿春,城中各處種滿了年橘、桃花。


    每到夜裏,萬家燈火閃閃生輝,平時清淨素雅的青雨城好似成了一座熱鬧的不夜城。


    這段時間裏,柒阮早已跟著季子期把青雨城逛了個遍,能玩的能吃的全都嚐遍。


    這日,白雨聆又讓兩人幫忙到城裏採辦些年貨。


    要放在以前,採辦年貨這種小事自然是交給下人去做的,但白雨聆清楚兒子的那點小心思,當下便決定給兩人創造機會。


    一聽要出門,柒阮便來了興致,換上一身大紅喜慶的小棉襖,腳上還蹬了一雙格外憨憨的老虎鞋。


    季子期看他這一身打扮,當即愣了愣,「怎麽穿成這樣?」


    看起來很像是他五歲那年才會穿的風格啊……


    柒阮興奮地轉了一圈,展示自己無比喜氣的大紅衣裳,「好看嗎?季嬸嬸給我準備的!他說過年都得這樣穿才叫喜氣!」


    他又興沖沖地抬腿,給季子期看了眼腳上七彩斑斕的老虎鞋,「不覺得很帥嗎!」


    腳上踩著老虎什麽的!真是很厲害啊!要知道他成精之前,最怕就是遇到老虎了,那可是萬獸之王耶,現在不還是要被他踩在腳下!哼哼,小狐狸就是墜了不起的!


    看到柒阮這麽開心,季子期自然不能說出類似於『這完全就是熊孩子才會穿的衣服啊快脫下來』之類的話,而且不得不說,柒阮這麽穿起來,還真有幾分別於熊孩子的嬌憨稚趣。


    怎麽說呢……情人眼裏出西施,在季子期眼中,柒阮就算套個麻袋那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狐狸!


    出去採辦年貨的時候,季子期一邊給柒阮掏錢買白糖糕,一邊問道:「小阮,你在年後有什麽打算嗎?」


    「唔?」正在埋頭啃糖糕的小狐狸聞言抬頭,嘴上還叼著半片糕點,一臉茫然。


    明明是飄雪的日子,季子期臉上卻帶著滾燙的溫度,「就……我爹讓我過完年出去歷練一番,你…你要是願意的話,要不要跟我一同出門遊歷?」


    柒阮咽下嘴裏的糖糕,顧不上嘴角還沾著碎屑,笑眯眯點頭道:「好呀!」


    橫豎他現在孑然一身,已經沒有可以迴去的地方了。


    而且……遊歷什麽的,聽起來就很好玩呀!


    他要去做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短暫地忘卻心中那道揭不過去的傷疤,那個一直縈繞在腦海的身影。


    辦完年貨,迴到家裏,柒阮又跟著眾人一起忙活了好幾天,這才終於迎來了跨年夜。


    一家人喜氣洋洋地吃過飯,守過歲,過了柒阮第一個熱熱鬧鬧的年。


    那夜柒阮還跟著眾人喝了點酒,明明隻喝了兩杯,卻暈頭轉向,醉唿唿地被季子期送迴房中。


    醉了酒的小狐狸紅著臉蜷縮在被窩中,嘴裏還在念叨著:「喝!喝酒!嘿嘿嘿……」


    「怎麽傻乎乎的?」季子期沒忍住,輕輕戳了戳小狐狸軟軟的臉蛋。


    沒想到,已經漸漸入睡的柒阮卻突然撅起了嘴巴,整個人像一隻委屈的小鴨子。


    眼角不知何時帶上了濕意,一滴淚珠無聲無息地滑落到枕頭上。


    「師尊……」


    季子期苦笑著,輕輕給夢中人擦幹了淚。


    「新年快樂,小阮。」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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