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他那堪稱驚悚的目光,沈霖眉眼鬆懈了下來。琉璃珠般漂亮的眼眸在吊燈的照射下折射出光芒,水潤潤的,說話帶著似有似無的嘆息。


    「我想試試。你不用喝,現在還不適合。」


    說著沈霖過去找酒保要了杯酒,在齊遂擔憂的目光下,仰頭不停喝了大半杯。有液體從嘴角滑落,滴到那兩枚凸顯的鎖骨,濕了一小片衣領。


    他自酒杯中看向那個角落,難堪地閉上了眼,眼角倏然紅了。


    ……原來,會玩和不會玩對比如此懸殊,要是他,也不願意對著一個木頭一樣的人。


    「嫂子?」齊遂愈發覺得沈霖不對勁,有些擔心。


    沈霖放下酒杯,灌了太多酒一時間竟有些反胃,他捂著嘴被嗆得咳嗽了起來。一旁的齊遂連忙過來給他順氣。


    咳了好一會兒,沈霖眼眶裏蓄滿了水花,開口時發覺聲音有些哽咽又壓抑住了,嗓子啞啞的:「沒,我沒事。」


    「我還想再喝一杯。」他說著對上了齊遂探究的目光,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髮,「真的沒事,我就是想多嚐試一下。」


    齊遂癟癟嘴半信半疑,他翻身對著酒保也要了一杯酒,見沈霖不贊同的目光笑嘻嘻的:「我早饞壞了,正好周明尚不在,偷偷喝一點他發現不了的!」


    「先生,您的酒。」見酒保將酒推了過來,齊遂拿過和沈霖碰了一下就要喝。


    下一秒,被一隻不知道從哪伸出來的手按住了。


    齊遂不滿極了,一臉不悅看過去,看清來人後有些意外。


    「……莫大哥?」


    莫子晟自然而然奪過了他的酒,目光卻是看向一邊的沈霖,此時對方手裏還拿著那杯酒。


    他嗯了一聲,說剛生產不能喝酒,抬眼跟對麵的沈霖說:「出來喝酒嗎?」


    沈霖已經完全愣住了,見他問也隻是一股腦地點頭。


    莫子晟一笑抬頭與他碰杯,抿了一口。轉身對身後的齊遂說:「喝了你的酒不介意吧?」齊遂連連擺手,說沒關係沒關係,讓他盡管喝。


    莫子晟視線又轉了迴來,看著還拿著酒杯沒動的沈霖略微挑眉,下一秒卻見對方應激一般低頭慢慢喝著。


    「不好喝嗎?還是不想和我喝?」


    此話一落低頭裝死的人咻地抬頭,眼裏一片錯愕,連連搖頭。


    「我沒這麽想。」


    嗯了一聲,莫子晟跟酒保說了要一杯度數低的酒,調好後拿起和沈霖換了。


    在對方茫然的目光中道:「你喝這杯。」


    沈霖又拿著酒杯不動了。


    「喝吧,有我在。」


    聞言沈霖目光立馬投向他,欲言又止,莫子晟等著他說話,半響後對方卻又重新低下了頭。


    一旁的齊遂難得能這麽安分,識趣地不摻和,覷著他們倆,總覺得氛圍怪怪的。


    「莫大哥,你怎麽也在啊?」齊遂伸長脖子看著周圍,好像在找著其他人,「你自己來的嘛?沒有同伴嗎?」


    低斂著眉眼的沈霖同樣悄悄豎起了耳朵。


    莫子晟扣在酒杯上的食指一頓,麵上不動如山,實際大腦飛速運轉著想著對策。


    他總算知道為什麽周明尚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讓齊遂發現了,齊遂精得很,拙劣的說詞根本瞞不過他。


    見他還不迴話,齊遂一臉疑惑,有沒有同伴還需要想那麽久嗎?他的思緒開始發散了……


    「當然。」莫子晟直視他,臉上的笑容完美無懈可擊,「和同事來的,他剛來壓力有些大,疏導疏導小年輕。」


    「哦,原來。」齊遂的思路被打斷也沒有多想,笑嗬嗬接受了。


    旁邊的沈霖無意識攪著手指,指甲扣著手,劃出了一條條紅痕。


    ……剛才,他果然沒看錯。


    是那晚接電話的男生吧?看起來是個很活潑、很討人喜歡的小孩。


    半個小時左右,莫子晟低頭看了看腕錶,快十點了,抬頭收斂了臉上的情緒。


    「該迴去了,不早了。」他轉頭看著臉上泛著淡粉色的沈霖,聲音本能放輕了些,「眠眠是在家嗎?沈霖。」


    聽到有人叫自己沈霖抬頭,蒙著一層霧氣的眼裏一片茫然,分辨了很久麵前的人是誰,他搖搖頭。


    「我沒有把眠眠一個人扔在家。」


    莫子晟一愣。


    他想起了那次他對對方說的重話,沒想到對方還耿耿於懷,霎時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來心尖,又自四肢百骸蔓延。


    酸中帶著點苦澀。


    「我知道。」莫子晟說著聲音忍不住放輕了,下一秒就見對麵的人半信半疑盯著他,最後好像信了,喃喃著,音太小聽不清他說了什麽。


    見狀齊遂插了一句:「眠眠在我家,周明尚看著呢。莫大哥不用擔心,嫂子來找我才把眠眠放家裏了。」


    聞言莫子晟看了齊遂一眼,聽他的話還是怕他怪罪。


    一個兩個都這樣……他說不出的鬱悶,卻沒再解釋。


    他半摟半扶起沈霖,對齊遂說:「走吧。」


    齊遂疑惑道:「不用給你同事說一聲嗎?」


    莫子晟腳步一頓,在齊遂不解的目光下自如從兜裏掏出手機,打了字後又放了迴去。沒注意到懷裏的人睫毛顫了一下,隨之又不再動彈。


    聽到車響後,周明尚從屋裏出來。懷裏的孩子哭得震天響,眠眠跟在他身後一臉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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