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白沒有作答也沒有反抗,應該是他運氣不佳,想也知道可能是偷了某位重要貴賓的卡才會那麽快被發現。


    「等一下,在中心島偷竊,景域主該不會將人帶迴去就算了事?」


    忽然,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後方的階梯上緩緩走了下來,其他人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道。


    隨著他一步步走下,陰暗的室內,微薄的光在地上為他拉出一條模糊的影子。


    靳文修抬眼,目光遺憾地從疏白的右手上收了迴來,他本想,如果那雙修長漂亮的手真的割開了咽喉,應該會非常漂亮。


    滾熱的血珠迸濺到白皙光滑的手背上,像是在軀體內寄生破肉而出的玫瑰,在嬌艷欲滴的花瓣上流下血痕。


    景斕見是他麵色頓時就冷了下來,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


    「這就是我島內的規矩了,不勞靳域主多慮。」


    但靳文修卻沒第一時間理會,反而明目張膽地將視線放在了疏白身上。


    他侵略性的目光一寸寸掃過那稀罕的發色和瞳仁,最後落在了眼睛上。


    相比於令人側目的容貌,反而是那堪比『永靜』之稱湖麵的平靜更令他注意。


    無法逃離的失敗,無法威脅景斕的無力,這些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毫無波瀾的銀白色瞳仁像是無法融化的冰川,冷漠而疏離地注視著一切。


    像是遊離之外的人。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明顯,也或許是看得久了,景斕不動神色地向左一步擋在了疏白的身前。


    靳文修這才笑了下,無端地帶了些涼意,他毫不客氣地迴應道:「景域主總不能包庇自己的小情人。」緊跟著又淡淡道:「至少斷手之刑得受的。」


    他說著,目光落在了疏白身上。


    對方平靜地迴視。


    同時,緊跟在靳文修身後,也就是被偷了卡的男子有些驚愕地抬首看自家域主。


    雖然域主喜歡不幹人事,但還不至於這麽苛刻啊。


    「靳域主,作為島主我及時給了兩位處理方案和結果,後續還有賠禮相贈,這事兒就交給我島自行解決罷。」景斕咬著牙,笑道。


    他語氣恨恨,這靳文修還真是半點不顧及臉麵!


    「隻是一個建議,決定權自然在您手上。」出乎意料的,靳文修很快鬆了口,但不等景斕鬆口氣,他又笑著道:「不過,給我看看那偷東西的手不成問題吧。」


    景斕眉心跳了跳。


    而靳文修已經伸出了手。


    他的手上有一片黑色的紋路從衣服遮蓋下的小臂一直蔓延到了手背,紋路沒有規律好似火焰一樣張牙舞爪,粗看像一隻野獸,細看卻什麽都沒有。


    手腕處偶有幾條清晰的青筋,虎口處覆著一層厚厚的繭。


    景斕眉頭緊皺,摸不清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但想到他剛才看疏白的眼神......


    「算了,手這東西,靳域主摸自己也是一樣的。」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


    但靳文修動作不變。


    疏白抬眼看去便落入了對方漆黑的眼眸中,明明該是如墨的黑色,卻無端的感覺夾雜著一抹暗紅,像落入深淵的血珠。


    他沉默片刻,將右手搭了上去。


    突然的動作讓景斕沒能反應過來,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相較之下疏白很放鬆,好像真的隻是給人看看,絲毫不擔心對方毫無預兆地掰斷他的手腕,哪怕剛被說過該受斷手之刑。


    而靳文修在手心有了實實在在的觸感後,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輕輕握住修長白皙的手,一點點捏在掌心,粗糙炙熱的指腹細細地從對方的虎口和指尖一寸寸擦過,在細膩的皮膚上留下淡淡的紅印子......


    第八章


    這手比靳文修想像中薄很多,光是看著摸著,並不能感受到能捏著匕首殺人的力道。


    他見過很多殺戮,見過無數人殺人的姿態,瘋狂的、解脫的或者痛苦不堪,或者狂笑肆虐,無論是為了財錢地位還是報仇逃生,無一不是充滿了欲.望。


    有欲.望才殺人,無論這欲.望是好是壞,無論這欲.望是對是錯,就連他也是一樣的。


    不過眼前這個人很奇怪。


    他的刀尖抵著威脅者的脖子時,看似不穩而寸進的刀刃是有意為之,他的視線中沒有情緒,沒有一個人殺人者該有的欲.望。


    靳文修對殺念很敏感,這人確實對景斕有殺念,卻詭異的純粹。


    殺死掌控者,逃離牢籠,難道不是欲.望嗎。


    粗糙的手近乎曖昧地一點點揉過白皙的皮膚,在上麵留下片片紅痕,一時半會兒也沒個消停。


    靳文修沒見過這樣殺人的狀態,他暫時想不到形容,姑且.......像是一件藝術品?很漂亮。


    大約是時間久了,景斕陡然將疏白的手抓了迴來,冷笑道:「靳域主看得時間,有些久了。」


    他咬牙切齒道,『看』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疏白見狀也順其自然,說實話,就算景斕不開口他也準備收迴。


    這靳域主給他的感覺有些怪異,摸他的時侯不像是在觸摸活物,反倒是一件物品?


    疏白難以形容這種古怪。


    空氣似乎在剎那間冷凝下來,靳文修麵色不改,唇角依然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慢條斯理地收迴了手。


    看樣子並沒有被觸怒。


    他沒有迴應景斕的話,而是轉身徑直離開了陰暗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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