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杜讚岐微微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始向眾人解釋。


    “他們謀劃以這次四川廚藝大賽為起始之點,於未來持續不間斷地舉辦這樣的比賽。如此一來,四川的商業圈便有望大幅擴張開來。畢竟商業圈越是繁榮廣大,那保護和管理它的人所得的收入亦會節節攀升,愈發豐厚。”


    “這怎麽可能……” 眾人聽聞,皆麵露驚愕之色,紛紛搖頭表示難以置信。


    在他們眼中,這廚藝大賽不過是他們餐飲界內部之事,怎會牽扯到如此宏大的商業布局,且涉及到那等令人望而生畏的強大勢力。


    “總之,我們必須為他們各自提供一個評委席位,三個評委席位中的兩個要讓給他們。”


    杜讚岐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眾人的心間。


    “哎呀……” 眾人齊聲哀歎,愁眉苦臉。


    三個評委席位中有兩個要拱手讓給他人,這意味著他們之前精心策劃的確保勝出者來自內部的計劃,極有可能如同那夢幻泡影,化為烏有。


    但杜讚岐真正憂心忡忡的並非僅僅這一點,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中隱藏著更深層次的憂慮。


    有人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提出了問題。


    “等等!這兩個人不是互相敵對的勢力嗎?”


    杜讚岐緩緩地、沉重地點了點頭。


    “是的,這才是真正的棘手難題。”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被這難題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真正的問題?” 眾人皆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他,心中愈發不安。


    “是的。這兩個勢力似乎還蒙在鼓裏,並不知曉對方已然介入了此事。他們分別前來找我商議,言辭之間皆透著誌在必得之意。但倘若比賽依序進行下去,他們定然會驚覺對方亦在場中。到了那時,誰也無法準確預料他們會在何時、因何事而引發激烈衝突。”


    杜讚岐頓了頓,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仿若看到了那即將到來的混亂場景。


    就如同那渺小的蝦米們歡歡喜喜地聚在一起舉辦盛大的慶典,卻渾然不知兩條兇猛的大魚已然悄無聲息地遊了過來,虎視眈眈地準備爭奪這片本屬於蝦米們的領地。


    現在這兩條大魚還未察覺彼此的存在,故而暫時相安無事,但隻要他們發現對方也在這裏,那衝突必定會如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隨時可能爆發。


    簡而言之,這分明是那大魚相爭、蝦米遭殃的險惡局麵。


    “這,這可大事不妙。” 眾人麵麵相覷,臉色煞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此刻,獎金之事已然被他們拋諸腦後,不再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這一刻,眾人才真正深切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你打算怎麽處理?” 有人焦急地問道。


    “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眾人紛紛附和,眼神中滿是期盼與無助。


    解決辦法?


    杜讚岐苦笑一聲,心中暗自思忖:若有什麽妥善的辦法,我們現在又怎會如這般坐在這裏,個個愁眉苦臉,仿若熱鍋上的螞蟻,焦慮萬分呢?


    “首先,我的想法乃是,我等務必竭盡所能,切不可令雙方心生不滿,一定要全力營造出一種和睦融洽的良好氛圍。在比賽中途精心舉辦盛大宴會,適時地以厚禮相贈…… 我相信諸位都能明白我的意思。” 杜讚岐麵色凝重,以沉穩之聲道出了自己苦思冥想所得的權宜之計。


    “當然,雖然我們明白,但是如此行事,就真的可以確保他們安然無恙,不起紛爭嗎?” 一位老者憂心忡忡地問道。


    “不能也得能,我們必須做到。”杜讚岐微微昂首,語氣不容置疑。


    “……” 眾人聽聞,皆沉默不語。


    此等應對之策,聽起來著實有些牽強,難以令人信服。可是他們苦思良久,也想不出更為妥善的好辦法,隻能無奈地選擇同意。


    “讓我們誠心誠意祈禱,比賽能夠順利進行吧,天佑我們。” 杜讚岐微微閉目,喃喃自語。


    最終,他們在這棘手難題麵前黔驢技窮,毫無任何切實可行之對策,隻能滿心無奈與惶恐地將一切皆交付於冥冥之中的天意。


    而後,眾人垂頭喪氣地結束了這場會議,各自散去。


    * * *


    四川廚藝大賽的報名之地星羅棋布,遍布整個四川廣袤大地。


    壁友與春三一路問詢探尋,通過多方打聽,尋得了其中一個報名地點 —— 九華客棧。二人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及時趕到了那裏。


    “我們是來參加廚藝大賽的。” 壁友的聲音沉穩有力。


    那正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打盹小憩的青年,猛地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啊?你說什麽?” 他睡眼惺忪,眼神中尚有一絲迷茫,下意識地問道。


    這時,一旁的春三滿臉不耐煩,簡短而急促地說道:“廚藝大賽,報名。”


    “啊…… 是。”


    青年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畏懼之色,他戰戰兢兢地迴答,聲音微微顫抖。


    春三之所以一臉不爽,是因為壁友近來頻繁以各種怪異食材練習廚藝的原因。


    諸如山中那些令人作嘔的蜈蚣、蚯蚓,乃至各類不知名的毒草、怪蟲,皆被壁友搜羅而來,用作食材,精心烹製菜肴,而後強令春三品嚐。那滋味,簡直是一言難盡,直令春三苦不堪言。


    當然,九華客棧的青年並不知道這一點。


    “你們從哪裏來?” 青年強自鎮定,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小心翼翼地問道。


    “昆侖客棧。” 壁友平靜地迴答。


    “昆,昆侖客棧?” 青年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


    “是的。” 壁友微微點頭,神色淡然。


    青年之所以如此驚詫,緣由僅有一個——


    ‘從昆侖山至此處,路途迢迢,遙不可及。’


    其間需跨越千山萬水,曆經無數艱難險阻。


    當然,參與四川廚藝大賽之人中,亦不乏有諸多是從四川以外之地區慕名而來者。


    然而像昆侖山這般幾乎可算做外邦的遙遠所在,前來參賽之人卻是寥寥無幾。其路途之遙遠,險阻之繁多,足以令多數人望而卻步,不敢輕易涉足。


    “參賽的大師傅叫什麽名字?” 青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強打起精神問道。


    “壁友。”


    青年微微點頭,拿起筆,在那張泛黃的紙上工工整整地寫下昆侖客棧和壁友的名字,隨後說道:“好了。請在後天上午之前再來這裏。”


    這時,春三皺了皺眉頭,心中湧起一股疑惑,問道:“什麽?比賽在這裏舉行?”


    “不,比賽是由杜家舉辦的。” 青年搖了搖頭,耐心地解釋道。


    杜家便是成都客棧的老板杜讚岐的家族,在這四川之地,杜家可謂聲名顯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其家族以富甲一方而聞名遐邇。


    正因如此,他們的練武場亦是建造得極為寬敞宏大,氣勢磅礴。場內空間開闊,可容納數千之眾,且視野極佳,無論身處何處,皆能將場中情形盡收眼底,是舉辦大型賽事的絕佳之地,故而此次廚藝大賽便選定在杜家練武場舉行。


    “那為什麽讓我們來這裏?” 春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語氣中已然帶著幾分怒氣。


    “這裏是初賽地點,先通過初賽……” 青年趕忙解釋道,眼神中閃過一絲畏懼。


    “初賽?複賽?這是什麽意思?” 春三一臉怒容,大聲質問道。


    他本就因這段時間被壁友用各種奇怪食材折騰得夠嗆,心中憋了一肚子火,此刻這不明不白的安排更是讓他火上澆油。


    “啊?” 青年被春三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一哆嗦,一時語塞。


    若換了旁人,敢如此對他大唿小叫,他定會毫不留情地迴懟過去,罵得對方狗血淋頭。


    但眼前的春三,卻讓他不敢有絲毫造次。因為他隱隱覺得,站在麵前的春三散發著一種令人膽寒的氣息,仿佛是從那九幽地獄中走出的煞神,隻需一個眼神,便能將他的靈魂凍結。


    “這,這是……”


    青年支支吾吾,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正當他不知如何解釋這繁複的賽製,以平息春三的怒火時,有人伸出了援手。


    “那我們後天再過來。” 壁友微微抬手,以清朗之聲說道。


    “啊,是的。另外,初賽需要的食材需要你們自己帶過來。” 青年如蒙大赦,趕忙補充道。


    “知道了。” 壁友微微點頭,轉身欲走。


    壁友和春三轉身離開時,兩人的身影卻在不經意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其中一個是麵容普通、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他身著一襲綢緞。另一個則是身材高大挺拔、麵容英俊瀟灑的男子,他一襲白衣勝雪,劍眉星目,氣宇軒昂。


    壁友的目光瞬間被那高大的男子所吸引,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似是察覺到了什麽。


    這兩人緩緩走到了接待壁友和春三的青年麵前。


    “我們是從和平客棧來的,廚藝大賽的報名是不是在這裏進行?” 中年男子微微拱手,禮貌地問道。


    青年本就因剛才的事情心情不佳,此刻聽到中年男子的提問,顯得愈發不耐煩,冷冷地迴答:“是的,報上師傅的名字。”


    但很快,英俊男子的迴答讓他不得不重新端正態度。


    “我是張天。” 那聲音如洪鍾般響亮,透著一股強大的氣場。


    “啊,是。”


    青年聽到這個名字,就像剛才看到壁友和春三一樣,身體猛地一震,臉上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他也不知為何,隻是一種本能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名男子極其危險,蘊含著令人膽寒的力量與威懾。


    張天身形如鬆,卓然而立在一旁。旋即,他向著壁友的方向,投去探尋的目光。


    和平客棧掌櫃鍾達察覺到張天的異樣,輕聲問道:“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麵熟。” 張天若有所思的沉聲說道。


    壁友繼續轉身離開了,春三緊隨其後。


    而和平客棧的張天則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默默地凝視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紋絲不動。


    然而他的表情卻顯得格外不尋常,猶如平靜的湖麵之下,暗潮洶湧。


    他目光低垂,仿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的臉色冷峻如霜,讓人望而生畏。


    鍾達在一旁瞧得真切,他與張天相處已久,平日裏常見張天在客棧之中,以雷霆手段教訓那些尋釁滋事的惡徒。張天出手之時,身形矯健,招式淩厲,往往三兩招之間,便能將敵人製服,令其不敢再有絲毫妄動。


    然此刻,鍾達卻從未見過他露出這般凝重的表情,心中不禁忐忑不安,緊張地問道:


    “張,張天兄,你這是怎麽了?”


    張天仿若從沉思中驚醒,他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忙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了臉上的表情。


    他緩緩說道:“沒事,我隻是覺得他有些麵熟。”


    他的語氣平淡,仿若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瑣事,然而他的心中卻依舊波瀾起伏。


    “啊,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遇到了仇人。” 鍾達微微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


    仇人?


    張天微微搖頭,心中暗自思忖。


    他沒有活著的仇人。他縱橫江湖多年,雙手染滿鮮血,所殺之人不計其數。那些倒在他劍下之人,皆已命喪黃泉,絕無可能留下活口,更莫說是留下心懷怨恨的仇人了。


    盡管如此,他還是清晰地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威脅感,如影隨形,緊緊纏繞著他。


    這讓他心中大為不解。


    雖然他絞盡腦汁,卻無法準確地用言語來描述這種奇特的感覺。


    但在這兩人身上,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仿若有一雙無形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讓他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


    張天眉頭微皺,心中滿是疑惑。但他生性堅毅,豈會輕易被這莫名的感覺所左右。


    很快,他便輕輕搖了搖頭,將這煩惱從腦海中徹底甩開。


    靠氣場就威脅到我?這世上怎可能有如此之人。


    他在心中暗自冷哼一聲,那股與生俱來的自信與傲然瞬間湧上心頭。


    “算了,大概是我多慮了。”


    他緩緩收迴目光,將這所有的思緒與疑慮,皆從頭腦中清除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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